水波苍茫, 浩浩山林,望着秦樱疾速飞远的背影,杜子君将心脏收进包裹, 一头扎进已经空了的湖底。失去了湖水的掩护, 瑟蕾莎身处的囚室顿时从湖泥和乱石中裸露出来, 斯卡布罗集市终于在这个世界派上了用场, 淡紫色的魔法阵于月光下放肆盘旋,咆哮轰开了堪比合金坚硬的透明囚牢
尘雾混合着硝烟四散,清脆的弹壳泻地声宛如豪雨,激越泼洒在周遭的石壁上,溅起一阵叮叮当当的暴响。杜子君打一阵,就要快速退膛换弹, 他当前的身体素质已经不允许他挥霍自己的血条和体力值了。
坚硬的玻璃碎片四下乱射,在杜子君身前的结界上撞出闪亮的火花, 待到打出一个一人多高的豁口之后,他面无表情地将斯卡布罗集市挂回腰侧,刚想跨进去,他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杜子君从白烟笼罩的缺口中, 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杀意。
这时,他神色漠然的脸孔上,才奇异地泛起了一丝笑意。
“不许动”男人粗暴的喝声倏然响起,“放下武器, 举起双手”
是之前一直看守在门口的党卫军, 一共有十五个人, 此刻全都站在安置圣修女的石台后面,对着豁口外的杜子君齐齐举起了上膛的枪支。
洪水爆发之后,这支小队便紧急遵循应急方案,不顾参与镇压外界的骚乱,而是打开了大门,进入到囚室中,坚守他们唯一的任务看管实验体一号。
所以,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也不知道要去支援被闻折柳猫抓耗子一样戏弄的指挥官。
远处,迷宫上升的轰鸣与洪水喷流的动静混合在一处,震颤着整座地下实验室。
“还真有人啊。”杜子君的步伐不疾不徐,缓缓凌空走到囚室内部,“不错,就是要有来有往,游戏才好玩。这里的实验体呢”
“犹太人”全副武装的党卫军皆是一愣,“你是怎么你就是间谍之一”
“回答我的问题。”杜子君的眼眸乌黑如海,“实验体呢,你们把她藏到哪去了”
为首的军官立即就是一枪,巨响之下,飞射而出的子弹擦着他的侧脸爆过,燎断数根漆黑的头发。
“现在应该乖乖听话的是你”他厉声叫道,“你这下贱的犹太婊子,怎么有胆子来对我提问呃”
他的咽喉宛如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股疼且麻的热流在肌肉内部狂烈涌动,竟让他在霎时间呼吸困难,持枪的手都剧烈痉挛起来。
“最好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杜子君对惊慌叫嚷的纳粹士兵视若无睹,“懂吗,你们这群酒鬼”
枪支当啷落地的声响大而刺耳,御召茶青紫浮肿的脸从阴影中隐隐浮现,血色的眼球疯狂转动,打量着面前这些跪在地上,捂住咽喉,口中嗬嗬作响的士兵。
它已经很饿了,将近十天的旅途,杜子君的命令都压制着它,没有让它吞吃一个活人。现在,它已然感受到主人身躯中蠢蠢欲动的杀机,这同时意味着开饭加餐的美景就在眼前,不由令它分外亢奋。
“再忍一忍。”杜子君淡漠道,“等我找到啊,在这啊。”
博士用来困住圣修女的囚衣,其外形就像古代埃及用来保管木乃伊的棺木,亦或是中世纪的著名刑具铁处女,立在墙角时,他只能从这个角度看见圣修女惨白无神的脸。
杜子君走到跟前,细细研究了一下上面的密码锁,又用手指拨弄了一下,发现内里的结构极为复杂,似乎连着一个自毁装置。
这种情况,要么找到钥匙,要么有谢源源在身边。他的专属道具见翡翠能够完美地透视出实事物的内在结构,然后再进行拆分,然而眼下,这两个条件他都没有。
“钥匙或者密码在哪”他走到领头的小队队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你招供的时间和你的死亡时间将会成正比,说得越快,死得也就越痛快,如何”
军官的咽喉肌肉蓦地一轻,他猛然大声呛咳起来,面颊涨得通红,满脸都是因为窒息而控制不住的鼻涕和眼泪。甫一获得喘息之机,他立刻就扑过去够地上的枪,被杜子君一脚跺在手指上,陡然碾出碎裂的脆响
军官大声哀嚎,杜子君的眼眸波澜不兴,只有微拧的眉头透出几分不耐烦的戾气“还不死心”
“贱人犹太贱人”军官用德语疯狂辱骂,“下作的母猪,我”
杜子君脚上的力道又大了点,他就着这个碾压的动作蹲下身体,然后一把薅住了军官的额发,将男人的脸狠狠往上一提
n bs 他的眉宇间涌动着阴狠的暴戾之色,轻声说“战争年代,最不缺的就是折磨人的手段,我知道,你应该比我更知道,这点上我倒是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只能把你的关节一个一个地拆下来,让你体会逐渐变成一摊烂泥的过程和感觉想试试吗”
军官疼得眼冒金星,面上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只是咬牙硬撑。杜子君见状,倒是笑了一声。
“死在你手里的无辜人也不少了吧,现在给老子在这装不屈烈士”他的手下移,搭在军官的指关节处,“行,我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第一个食指关节被生生拉开的时候,军官还能忍住,直至第二个、第三个,当他终于放声惨叫的时候,他的牙齿已然咬碎了口腔内侧,溢出满嘴的血。
关节的损伤是不可逆的,全身这样捋过一遍,即便后来接上了,他这辈子也只能做一个瘫在轮椅上,一到阴雨雪天便生不如死的废人。杜子君还要再卸,军官再也承受不住这种软刀子割肉的剧烈痛苦,急忙嘶声道“密码,我知道密码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我知道密码”
听见远处遥遥传来第二次迷宫下降的声音,杜子君心知时间所剩无几,他拽起半死不活的纳粹军官,拎着他走到合金的囚衣前。
杜子君道“现在输密码,老实点,不然你会比现在还疼的。”
囚衣的锁芯咔哒一响,杜子君的任务提示也是咔哒一响,他就手将军官扔到一边,发力推开了厚重的囚衣,将瑟蕾莎扛在自己肩膀上。
同一时刻,耳边的通讯道具豁然连通,嗞嗞作响过后,传出了闻折柳的怒吼“全体成员,变换屠杀阵营”
杜子君目光一凛,心道好险,差一点就耽搁了时间。他再也不看歪七扭八,瘫了满地的士兵,手指刚一抬起,御召茶便有如一只破海而出的大鲸,肿胀的肚腹装着哗啦颠动的血酒,豁然在其上裂开了一道巨口,对着士兵就当头咬下
恐惧的尖叫和挣扎声刺得人头皮发麻,赤色波澜的水花仅在杜子君的影子里摇曳了一瞬,血肉的淋漓咀嚼声也只有狼吞虎咽的两三下,厉鬼就再度无餍地浮出地面,开始喜悦地挑选下一个目标。
杜子君扛着枯瘦如棉絮的圣修女,转身就往外走去。
“快点解决。”他淡淡道,“马上还要干活。”
当惨叫和骨肉破碎的水声都停歇,满足了食欲的御召茶又得了主人放纵的谕令,不禁高兴地咯咯尖笑,在天空中贯穿出一河血酒,向着广场中人最多的方向涛涛而去了。
等到御召茶彻底离开了自己的影子范围,杜子君这才将圣修女撂在墙边的缺口处,往嘴里放了一粒胶囊般的药片,抬眼望着前方。
“来都来了,怎么不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