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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书香世家>历史军事>庆余年> 第二章 定州内的胡歌

第二章 定州内的胡歌(1 / 2)

天还蒙蒙亮,从京都来的一群人便起床洗漱,范闲这次带的全部是院内人手,除了沐风儿现在主管启年小组的事宜,其余的人由二处及六处成员构成,半军事化管理的监察院职业生涯,让这些人气息沉稳,沉默寡言,只听到水声,开门吱吱声,却没有什么交谈。

从驿站到定州城近二十里的路,在八匹马宽的官道上飞驰,却用不了太多时间,而且今ri不用爱惜马力,所以当这行人来到定州城下东门时,太阳升起并没有多高,温暖之中夹着一丝寒冷,但是排队入城的菜农以及由中原腹地过来的商旅队伍,已经排成了一条长队。

京都里秋意未浓,此间边关大城的将士们已经开始穿垫着棉层的盔甲了,范闲不引人注目地看了一眼,然后示意沐风儿准备好通关的文书。

此次来定州,一开始范闲就没有准备亮明钦差仪仗,当然,就这么十几个人儿,就算想亮,也亮不出来。这一行人伪装成江南商人,手里拿着户部及内库转运司开出来的路条茶契。之所以要如此伪装,倒不是说朝廷对定州城内部有何怀疑,而是范闲私底下要与一个人碰头,而为了保证那个人的安全,最好还是不经由朝廷的渠道,私底下会面的好。

毕竟现在胡人忽然开了窍,皇帝陛下和范闲都怀疑,西胡中有位能人在做主,所以谁知道定州城的军政两府中,有没有胡人埋下的jiān细

东门军士的查验工作做的很细致,范闲没有排队,站在队伍一旁冷眼看着,暗暗点头,叶家在西陲经营数十年,却依然没有丝毫懈怠,难怪陛下如此赏识。

驿站那位驿丞抹着额头的冷汗,跟在范闲的身后,心里直是打鼓,他此时也换作了商人的服装,脸上被监察院官员做了些手脚,显得愈发猥琐。他心里却不明白,身前这位贵人为何要带着自己进城,而且还非得穿成这个模样。

队伍很快排到了范闲一行人,范闲注意到,定州军的士兵虽然查验严苛,但并没有借机收取油水好处,而且也没有刻意留难各方来的商贾菜农,速度倒是极快。

沐风儿递过了准备好的通关文书,路条,茶契,那名校官微微一愣,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有些奇怪之处。

范闲在一旁眯眼看着,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不过心里也不惊慌,反正到了下午的时候,自己便要去西凉路总督府亮明身份,双方应该不会产生什么误会才是。

校官的惊讶其实不是这些文书有什么问题,而是这些文书显得过于漂亮,尤其是签发印章及签名竟是各衙门里的头关,如此一来,便说明这队商人的身份十分要紧才是,不然朝廷里的那些官老爷,怎么会亲自审核这些文书。

范闲一行人浑没料到,竟是此点引起他人注意,监察院要做这些文书自然是简单至极,只是最近都察院盯着,所以这些文书干脆去各部衙里谋了份真货,但是太真了,也便太打眼了。如果此时依然是王启年负责范闲身边所有的细务,想来不会犯这种错误。

那位校官冷眼盯了沐风儿一眼,又下意识看了范闲一眼,明白这个贵气十足的漂亮年轻人,才是这一行商队的首领。

范闲没有回望他,他此时正颇感兴趣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定州城墙,暗自琢磨,定州城四周一片平野或是荒漠,这些大石头是从哪儿搬来的石头与石头之间粘着的是黄土这也能修城墙

那名校官皱了皱眉头,下意识里却不想去惹撩这个眼高于顶的年轻人,点点头放行,只是看着这一行商旅入城之后,唤来一名下属,低声交代了几句。

范闲不知道自己欣赏城墙,会给定州军士兵一个眼高于顶的印象。他是真的很喜欢用自己的双眼看,看这世界上的一切,毕竟是难得的第二次生命,所以对于生命周遭的美或历史或存在,总有十分强烈的探知yu。

他看过上京城那数百年的古城墙,对京都禁防森严的城墙更是熟悉,今ri难得来到帝国最西方的定州大城,当然比较好奇,而且他的心里还兀自遗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去看看传说中真正的天下第一大城东夷城。

一直苦丧着脸跟着入城的驿丞,渐渐知晓了为什么澹泊公要带着自己这个小角sè入城,原来小公爷是准备逛街来着,而定州城内街道乱七八糟,各式坊片杂乱相交,如果没有一个本地人带路,有很多没有名字的地方,还真是无法找到。

让他感觉到有些头痛的是,这位身份尊贵的小公爷,看来是第一次来这么偏远的地方,竟是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到处逛着,也不嫌累,尤其是西池河子那边从胡人部落里运过来的胡人用器,更是吸引他许久的注意力。

约摸半天时间,范闲一行人便将定州交易坊一带逛了个通透,很完美地履行了一个商队应该展现的积极。

在一方土墙之下,范闲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定州雄城的城楼,压低声音问道:“消息发出去了吗”

沐风儿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说道:“依照双方约定,已经发出去了,只是我们来早了两天,就怕对方还没有入城。”

范闲想了想,说道:“必须提早来两天,我离京的消息也没办法封锁,弘成他肯定知道我要来,如果被这小子拖住,肯定是一通灌酒,哪里还有时间办事,再说大营和总督府里,谁知道有没有胡人的jiān细。”

沐风儿看了队伍后方紧张不安的驿丞一眼,说道:“如果不是对地形不熟,还真不该喊这个人带路,呆会儿还不知道怎样处理。”

范闲笑了笑,说道:“又不是什么杀头的大事,我们只是要保证对方的安全,才必须如此小心,至于那个驿丞,改天走的时候,发他两个美人儿便好。”

话虽如此说着,范闲也觉得有些遗憾,因为陛下一直严禁监察院将触角探入军方太深,所以监察院不论是掌管各路的四处还是司收集情报的二处,在定州都没有什么得力的人。

当然,监察院在定州肯定埋的有钉子,但范闲想着定州城内部极为安全,便不肯启用这些钉子,免得事后军政两衙心里不痛快,吃亏的还是监察院的下级官员。

一行人将马车停靠在一处荫凉的地方,沉默地等着太阳缓慢地移动,午饭就随便买了些烧饼就着清水吃了,范闲也不例外,每次行动之时,他的作派总是会让监察院下属的心更近一分,只是那位驿丞看着小公爷也在吃力地啃烧饼,暗底里却是惊叹不已。

当马车后土墙的影子渐渐拉长之时,范闲一名属下哼着小曲回来了,他的手中还提着沿路购得的胡部特产事物,看来沿路十分小心。在马车后,他将这些事物扔回车上,压低声音对范闲说了几句什么。

范闲抬起头来,看了沐风儿一眼,笑着说道:“看来对方比咱们还急,那就去见吧。”

沐风儿想了想,这应该不是个y谋,毕竟在定州城中乃是大庆的天下,谁也没这个胆子,针对监察院做什么陷井,便点了点头,过去喊住了那名驿丞。

脱离了车队,范闲、沐风儿再加上那名驿丞,只有三个人,穿过了土墙,行过热闹的街市,就像内地初次来的商人一般好奇穿行,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一个羊肉铺子。

范闲看着这铺子没有招牌,忍不住笑着说道:“娘的,这地方还真是难找。”他拍了拍那名驿丞的肩膀:“看来你小子行啊,连这些地方也知道。”

驿丞只觉浑身上下一片酥软,暗想这肩膀可是被小公爷拍过的肩膀,看来这半个月都舍不得洗澡不对,自己本来就是一个月才洗一次,应该是半个月不找女人,不找女人,这似乎有些不划算就在这名驿丞的胡思乱想之中,沐风儿已经当先走入了那间羊肉铺,侧身行过土房的内门,捂着鼻子,走到了里间,坐到了与那人事先约好的凉席之上。

这间铺子内门之中有四张凉席,席上搁着小几,是给客人提供肉食酒水,每张凉席之间是由薄布隔开,却隔不开声音,勉强是个意思。

范闲坐在了最里面,驿丞只敢在外间坐了半个屁股,心里直是犯嘀咕,不清楚这位尊贵人物,为什么一定要找这间十分不起眼的铺子,是来见什么人吗

然后他惶恐地接过小公爷递过来的一碗酒,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然后沉沉地昏睡下去。

吃了几块手抓羊肉,喝了两碗烈酒,范闲的眼睛越来越亮,一瞥身旁的薄布帘子,对沐风儿使了个眼sè。

沐风儿略一思忖,端起酒碗,起身掀起布帘,到了另一边的凉席之上。布帘一起,范闲眼睛极尖,看见那人约摸有四五十岁,只是脸sè黝黑,毕竟是胡人,看不准确。

此时太阳当空,天渐渐势了起来,土房子里却依然清幽,这时候不是喝酒的正时,所以铺子里格外清静,就只有范闲一行人和那个神秘的胡人。

不知道沐风儿在那边和那名胡人说了些什么,许久之后,那方布帘被拉开了,沐风儿对范闲点头示意,表示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范闲半侧着身子,盯着那名面sè平静的胡人,发现对方手掌稳定端着酒碗,眼瞳里也没有什么变幻,开口缓缓说道:

“堂堂左贤王帐下第一高手,何必改头换面,如此鬼鬼祟祟”

那名胡人放下了酒碗,看了范闲一眼,似乎是想知道这个年轻人的真实身份,这一眼如含电光,直刺人心,气势慑人。

然而范闲却是表情冷漠,没有丝毫反应。

这名胡人眉头微挑,似乎是没有想到庆国监察院随便来一个官员,便拥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城府与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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