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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你要是不想干了,现在也可以从这里滚出去(1 / 2)

可是一走进会议室里,段子矜就有种冤家路窄的感觉。

除去坐在对面、容貌深沉俊朗的唐季迟外,埃克斯集团的代表席上还有两个人。

段子矜不会忘记的两个人。

唐季迟左边的工程师,不是杨子凡又是谁?

至于杨子凡身边那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自是不必多说,非方雨晴莫属。

二人见到段子矜的时候具是一愣,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一阵,很快落在了她微凸的小腹上。

她怀孕了?

他们看她时,段子矜亦眄向他们,因此错过了唐季迟微微沉暗的眼眸。

他抿了下唇,面不改色地翻开对手公司的资料,明明说是个姓李的工程师负责这次的招标,怎么悠悠亲自来了?

段子矜没多看他,视线凝向方雨晴,她穿着打扮好像刻意模仿过谁,段子矜只看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不就是国民女神姚贝儿小姐喜欢的那一套调调么?也正是她怀孕之前所钟爱的风格。

只是怀孕后,作为准妈妈,她更多关心的是舒适和健康。以及人们常说女为悦己者容,可她的悦己者远在天边,她自然没什么心思打扮给谁看。

虽说衣装能很大程度的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可是这种风格的衣服穿在方雨晴身上,真让段子矜有种自己曾经的品味被人糟蹋了的、很掉价的感觉。

方雨晴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眼前的女人脸色凉凉淡淡,神色素净安然,秋水般漂亮的褐瞳里,眸光连晃都没晃动过一分。

不能说她脸上有什么显而易见的情绪,可是方雨晴却莫名读出了一种独属于那个女人的傲慢和冷艳来。

这种感觉让她不舒服极了,忍不住就出言讽刺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段工吗?被埃克斯集团淘汰下去的人,原来在legacy能稳坐总工程师的位置。”

“是啊,要说耍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谁能比得过你们埃克斯的人?不等淘汰难道还要跟你们一起同流合污吗?”

唐季迟还没说话,首座便响起了一道低醇的嗓音,语调轻慢,夹杂着冷笑,话说得相当不客气。

段子矜本来也没打算搭理方雨晴的冷嘲热讽,可一听这道嗓音,她原本风轻云淡的表情突然微不可察地变了变,蓦地朝那边递去目光。

果然,最前排的几人中,坐着一个穿着雪青色西装的男人。雪青色不是什么正式刻板的颜色,穿在男人身上,更衬出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玩世不恭。仔细看去,他的眉眼修长漂亮,绝不输给在场任何一个女人,看向方雨晴的时候,俊美的脸上那抹不加掩饰的嫌弃几乎浓得要溢出来。

段子矜从没见过比他还任性的公子哥了。

嘴角不禁扬起一丝无奈的笑。亏她还担心他被家里禁足的事,看样子他过得比谁都滋润。

不过,邵玉城怎么会在招标现场?

“玉城,你太失礼了!”旁边正襟危坐的老人忽然重重地用拐杖拄了下地板。

段子矜这才循声看过去,只见那老人满头灰发,精神却矍铄逼人。

在邵氏敢和邵公子这么说话的,除了邵董事长之外也不作他想了。

虽然她早知道邵玉城是邵家最小的儿子,可怎么也没想过邵董居然已经……这么老了。

邵玉城翘着二郎腿,玩着手上的戒指,头也没抬一下,“你非要带我来看招标,怎么,我还不许说句话了?呵,你别忘了今天我是客户,他们全都是来伺候我的!不信我现在过去给那姓方的女人一巴掌,你看她敢不敢还手?”

方雨晴一听这话,脸色难看的要命。

邵董事长亦是震怒,“邵玉城!”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争吵上,唯有段子矜注意到了邵玉城手上那枚戒指。

其实不是什么稀奇货,甚至连奢侈品都算不上,因为那枚戒指在明亮的灯光下无法反射出耀眼夺目的光,上面镶嵌的钻石,段子矜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可是就在顾千秋身败名裂、狼狈离开这座城市的那个傍晚,她陪坐在她身边,亲眼看着顾千秋将路过江边时,打开车窗,将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扔进了浩渺的江水中,再转过头,泪如雨下……

而今邵玉城将它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像个哀悼者站在墓碑前,虔诚地追思着往日种种。

段子矜在邵董事长投来的不悦的眼神中礼貌莞尔,心里却被邵玉城这副样子堵得难受。

邵玉城,你终于在一切都迟了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开始后悔吗?

那对父子身边坐的男人正是魏修远。

他低头翻着两家递上来的方案,看似认真地甄选思考着,实则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既然都到齐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邵董事长眯了下眼睛,看向埃克斯代表团。

杨子凡也不推脱,拿着手里的稿子便走上前,打开了ppt。会议室里的灯光渐渐暗了下去,投影仪将男人的身体裁成一道黑色的剪影,落在大屏幕上,随着他的讲述而时抬时落的手臂,和他始终沉稳自信的语调,倒是让段子矜对他有了几分刮目相看的感觉。

怪不得杨子凡还能留在埃克斯集团。

他在工程设计这方面所处的高度,确实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

段子矜知道,留下他肯定是唐季迟默许过的。

这无可厚非,毕竟她和唐季迟非亲非故,人家也没有理由因为她受了点委屈就开除一个如此优秀的工程师,给对手公司增添优势。

她握紧了手里的稿子,又想起在g市所受过的屈辱。

这一笔债,她要自己和他们算清楚!

杨子凡的方案偏稳重,绝没有失败的可能,可也称不上是什么经典。

而她的方案却是剑走偏锋,成了,那便是巨作,但若是在真正将纸质方案付诸行动时出了一点意外,搞不好就会亏本到家。

这一点,显然魏修远也看出来了,而且他此时正拿着两家的稿件给邵董事长作分析。要不是先前在休息室里他早就给段子矜讲过这其中弯弯绕绕的利害,恐怕她真的会以为这是一场公平竞争。

现在唯一的胜点就压在邵玉城身上了,如果他能说服他老爸……

坐在最前面英俊的男人虽然低着头,很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段子矜透过微弱的光线,能清楚地看见他轻蹙的眉峰。

他这一蹙眉,让段子矜的心狠狠沉了下去。

在一片掌声中,杨子凡下了台,走回唐季迟身边。

他的老板坐在那里,脸上的神色始终未改,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目光亦是深不可测,这让杨子凡原本自信的心突然就悬空了几秒。

唐季迟并非不想惩处这二人,只是一直师出无名,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加之总经理为他们二人竭力说情,前段时间他又身在欧洲,这一来二去的,就耽误到了现在。

此次竞标的结果关系重大,杨子凡很清楚,倘若出了半点差池,那么唐总手里就有了可以治他们的理由。

他和方雨晴必死无疑。

魏修远就杨子凡的提案,轻声在邵董事长耳边说着什么,邵董事长频频点头,而后看向了段子矜。

她不慌不忙地从座椅上起身,“邵董,现在轮到我们了。”

“不用了。”邵董事长的声音很沉,是种从岁月里积蓄下来的、含威不露的沉铸和庄重,他微抬了下手,“埃克斯集团的提议很合我心,正是我想要的,段总,你就不必麻烦了,今天的招标到此为止吧。”

他的话音一落,在场除了魏修远还挂着那副持重老成的微笑外,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包括唐季迟。

杨子凡和方雨晴只是愣了两秒,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情。

段子矜紧紧攥着手里的稿子,脑子里的每根神经都绷得要断裂,却还是镇定地说道:“邵董事长,我们的提案您还没有看过,这话言之过早了吧?”

“我看过了。”邵董事长扬起手里两家早已经给过的方案说明,“修远也给我简单说了说,我觉得埃克斯集团的提案更得我心。”

段子矜的褐瞳中微微泛起冷光,“邵董,如果单凭魏先生三言两语简单说说就能讲明白两套方案里的精髓,那您何必把我们和埃克斯集团的代表叫到这里来?”

邵董事长眉梢一挑,脸色却沉下来,“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段子矜迎着他眼光里沉重的压迫,有条不紊道:“邵董事长,假如这是您听完我们的介绍,深思熟虑过后做出的决定,那我自然是尊重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恕我直言,我确实在质疑您的决定。”

坐在对面埃克斯代表席上的男人,俊朗干净的眉头下,一双眼眸漆黑如墨,眸光始终未从女人的侧影上离开。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八年前最初相识的那一天,她也是这样毫不畏惧的挑战着上位者的权威,浑身上下处处透着蓬勃的朝气和冷凝的傲气。

想起那时,他不禁轻轻笑了,再回过神时,女人还在不卑不亢、礼数周全地和邵董事长争辩。

唐季迟理了理西装的两襟,坐直了身体,想要搭句话,可是上座的男人比他先坐不住了。

邵玉城把手里的钢笔摔在桌面上,“噼啪”一阵响,带着他恼怒的质问:“老头,你是不是故意跟我过不去!”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段子矜也怔住了,没想到这邵小公子发起脾气来,居然这么生冷不忌。

这真是他亲爹?

邵董事长上了年纪的脸上隐隐跃出青筋,他狠狠一拄手里的拐杖,“小兔崽子,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段子矜,“……”

这应该就是他亲爹。

原来邵玉城这动不动就被人气得跳脚的暴脾气和他爹是一脉相承啊。

许是怕给外人看热闹,这对爷俩没吵多久,邵董事长就转头看了过来,满腔的怒意像是发洩在了段子矜身上,“段总,且不说方案怎么样,埃克斯集团拿出来的诚意就比你们多。”

邵董事长说完之后,把手里的企划书朝段子矜的方向扔了过去,正好落在她脚下,他冷哼道:“招标会是什么场合,你就给客户送来这么一堆像天文数字似的数据?你说想给我给我解释,怎么解释?照着这堆数据念吗?我听得懂吗?你的演示文稿呢?你的3d模型视频呢?你有什么手段能让我一个外行人直观感受到你的方案是我想要的?”

他话里的每个字都像冷冷的刀锋刺在段子矜脸上。

邵董事长说的对,他是个外行人,这份方案他根本看不懂,而杨子凡却借用媒体将他们的设计化繁为简,把最精华的东西用最易于理解的方式呈现给了听众。

段子矜本来也做了ppt,和模型视频,可是刚才在休息室里,全都被魏修远给毁了。

她抿了下唇,“邵董事长,这只是一稿,我们后面还有二稿和三稿,您在招标会第一场就做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今天确实是我来得仓促,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后面的方案我们一定会用最简单直观的方式呈现给您。”

邵董事长顺了顺气,声音还是沉里透着微凉,“修远给我说过你们的总体设计风格,我认为风险太大。邵氏需要的是水平稳定优秀的合作者、像埃克斯集团一样的合作者、只用一稿就能让我决定和他们合作的合作者,你明白吗?”

他说着,又用拐杖戳了下邵玉城的腿,后者闷哼一声没言语,邵董事长便冷声对他道:“我是给你面子才不想把这些话都说出来,如果legacy真能拿出像样的方案和诚意来,你以为我会为了修理你小子而弃贤不用?”

这话让段子矜彻底失了底气。

原来不是因为邵董事长想要惩罚邵玉城,而是他真的看不上legacy,看不上她段子矜。

方案输了,诚意也输了……

这一局就真的扳不回来了?

唐季迟抬手捏了捏眉心,双目盯着眼前稀薄的空气,眸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邵董事长最终又朝段子矜的方向转过头,“年轻人,有脾气有性格是好的,可也别把老前辈都当傻子。你看看埃克斯的唐总,竞标第一场就亲自前来,赏足了我老头子的脸,你们的总裁呢?就派你和一群话也不会说的手下来打头阵了?”

她们的总裁。段子矜阖了下眼睑,她们的总裁消失两个月之久,才刚刚回来,手里的繁事杂事一大堆,哪里有功夫理会这么一次小小的竞标?

邵玉城听不下去了,拍案而起,“我在啊,我不就在这吗?老头子你是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吗?我就是她领导,我就是公司副总,我来了还不够?”

邵董事长瞥了他一眼,那点冷笑几乎要从精光矍铄的眼睛里溢出来,“我让你来,是让你看看你天天在一个什么样的公司里混日子。你给我乖乖坐下,今天轮不到你说话!区区一个副总……”他又用拐杖打了下邵玉城的小腿,“你以为副总算什么东西,入得了你爹我的眼?”

唐季迟眸光一凝,淡淡开腔道:“邵董事长,我觉得我们的一稿还算不得尽善尽美,您不如……”

他这话一出,方雨晴和杨子凡的脸色同时僵了。

连段子矜也不由得转头看过去,可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一道高大而挺拔的身影逆光而来。

“副总不算什么东西,那邵老先生您看看,我能不能入您的眼?”

低沉而磁性的嗓音,一贯的无风无浪,波澜不惊。

邵玉城刚刚坐下,听到这道嗓音时又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朝大门望去。

男人身后跟着身穿银灰色的西装的周亦程和另一位保镖,他边走边整理着袖口,俊漠的脸沉浸在会议室昏暗的光线里,轮廓显得更加深邃立体。

他的出现让唐季迟说了一半的话突然就湮灭在了口中。

男人路过段子矜身边的时候,看也没看她一眼,步子却停了停,伸手递了个什么东西过去,语调清冷如常,“段工,如果你下次再把u盘忘在公司,后果就不只是挨邵老一顿骂了。”

段子矜下意识伸手接过,指尖触到他的皮肤,男人很快就撤走了手。

像是迫不及待和一个陌生人划清界限一样。

手里的u盘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段子矜低头凝望,却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她的u盘!她找了一早晨的u盘,怎么会在他手里?

而男人已经越过她,径自走到了邵董事长面前,温淡矜贵,话音低霭,如笼着一层雾气,“多谢邵老在百忙之中还抽出空闲来替我教训手下,这份心意,江临定会铭记在心。”

邵董事长眯了下眼眸,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明明是一派温润有礼的模样,那双黑眸却深沉如月下寒江,机锋暗藏。

好一句软硬兼施的“铭记在心”!

好一个方寸有度、手段雷霆的江教授!

铭记在心的意思,就是今天你给我的人的这些难堪——江临全都记在心里了。

邵董事长慢慢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看了眼自己早已震惊到说不出话的儿子,伸出手去,“江教授,江总,久仰大名。我老头子也得谢谢你,这八年来对犬子……关爱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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