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有些奇怪问：「你在九院的那个课题，还不算你自己做的么？」</p>
周成点头又摇头：「算。但我没全程参与，而是甩出去了一部分给其他人，我自己，没有全程地走完过任何一个小课题，这种缺失，不能出现。」</p>
不管整个国际的大环境如何，国内目前的环境就是临床、科研、带教集中为一体的，如今学位的问题已经稳定下来，周成自然要着手考虑以后自己当老师的事情。</p>
即便目前还没有资格，也要做好这方面的准备。</p>
成了硕士或者博士生导师后，还要做好成为答辩委员的准备，若是自己都对实验或者课题的流程存在盲区，没有亲自走过。</p>
听别人报道，或者是口述，总归是体会不到其中细节，到时候若一个问题都提不出来，那就有点贻笑大方。</p>
自己亲自走一遍后，过程中的体悟，是听再多次，都无法替代和弥补的。</p>
做出来这个决定，还是得力于安若的母亲，秦涵今日所述。</p>
以前的周成，自以为自己在模拟世界里，得到了关键要素后，便可一番风顺，但实际上，在现实实施过程中，还是会遇到一些难题。</p>
安若也觉得周成讲得有道理，思考了一会儿，偏头说：「那我也要自己去单独主持一个小课题才行。」</p>
平衡脚步，至少不落差太大，这才可以。</p>
周成闻言，对安若道：「你可以先别着急，硕士阶段学习专业功底和思路，博士的时候在自己参与这些，一切都自然而然。」</p>
「我其实很想沉下心来多学习几年的，但是曾老师不同意。」</p>
安若眉头一蹙，问：「要不要？你去和曾老好好说说自己的想法，若实在不行，不管他就好了啊？」</p>
周成看了安若一眼，心说你这话的底气真大，曾地纬的意见，说不管就不管？</p>
不过好像，还真可以不用理会，他是以学习的理由继续留在学业中，再不济可以向官方的教育机构提出来申请，或者是一意孤行，曾老的确拿他不能怎样。</p>
但是，这个决定，并非是曾老一人做出的。</p>
桂元平也有参与，里面肯定有陆乾州的原因。</p>
但计划终究是计划，赶不上现实的变化，若自己目前的局面，对陆乾州没任何用处，周成不会勉为其难，自己做自己的事情。</p>
如果有用，把沉心学习的时间段缩短至半年，也并无不可。</p>
做课题，看似简单，看似自由，但是其实做起来，也有颇多顾虑，陆乾州回国的事情，肯定也不是他说要回来就能回来的，必然有自己不知道的阻力在。</p>
「那还是不好这样的，以后就算提早参加工作，也只是提前了几年而已，终归是要开始工作的。」</p>
「工作之后，有了自己的团队，还更加自由些，不用有如此多的束缚。」</p>
周成看向安若，看着她略有些担心的眼神，莞尔一笑，说：「我与你说句不算夸大的真心话，即便是现在，有桂老和曾老在侧，我仍觉有些束缚。」</p>
「这话我从未与他人说，也未曾敢与任何人说。」</p>
安若的眼睛陡然间瞪大瞪圆，细细体会周成字里行间的意思，觉得自己的脑子，好不容易聪慧起来，又不太够用了。</p>
两个院士大老给你做坚强的后盾，你还觉得会束缚，存在掣肘？</p>
这心得有多大？</p>
不过看到周成的目光真诚，语气平实，好像是在说一句微不足道的话，又显得格外真实。</p>
安若与周成足足走了一百多步，才慢慢回味出来了周成话里面的意思。</p>
「你之前耽误那么久，的确是太可惜了。」安若的目光稍稍有点心疼。</p>
给周成一点点机会，他便走到了现在的地步，若是给他更多的机会，他如今恐怕到了比现在更加可怕的地步。</p>
周成听这话后，又笑笑说：「其实这样也挺好，一切该有的，其实就是最好的安排。」</p>
周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以他的天赋啊，如果没有得到奇遇，莫说是现在的地步，现在能够比杜严军混得好，就颇为不错了。</p>
人不能太贪心，但得把心落实，有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情，每一步都脚踏实地，然后再提升自己的眼界，慢慢再学会好高骛远，一步一个脚印，就不再是好高骛远。</p>
安若就说：「我也这么觉得。」</p>
安若心想，如果最开始，不是因为周成的手法复位，折磨到了她，恐怕现在，他们也不会有后来的际遇了。</p>
若再论先来后到，就未必是她在周成身边了。</p>
再走了一段时间，周成又步行送安若到楼下，这才打车离开。</p>
周成并未这么着急去找蔡东凡，蔡东凡目前不仅仅只是个带组的主任医师了，还是科室的主任，肯定事情很多。</p>
而是回到了蔡东凡的房子里。</p>
里面，杜严军在为自己的开题做准备，他研二即将结束，所以要为毕业答辩开题，同时开始毕业相关筹划。</p>
周成未打扰他，杜严军与他的交情，和粟敏、杨弋风他们又不一样，与杜严军的资质无关。</p>
目前的杜严军，若是强行干涉进来他要做的事情，会对杜严军的毕业有影响。浪费本该属于他的时间。</p>
张正权与杜严军又不一样，每个人的底力不同。</p>
反而，若是杜严军毕业有难度，他给杜严军一点东西都无不可，但不能在杜严军需要时间的时候，浪费他时间。</p>
就好比是董于亥，他自己有自己的重要课题要做，因此，周成也没有拉他进到自己的团队里来。</p>
如此看来，自己如今能够利用到的人手，还是相当少了！</p>
这是周成答应缩短自己学习时间的最大原因，他需要尽早地搭建起来自己的团队，而不是假借于人。</p>
不过，目前他即便是拿到了博士学位，距离带学生为时尚早。</p>
不过还好，蔡东凡，最近刚带了一个学生，他刚入学，得好好地把他利用起来，反正距离他正式开学，也有半年时间。</p>
此人也颇为有趣，之前在答辩的时候，人没到，但是杜严军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了自己。</p>
周成寻思了一会儿后，就拨通了他的电话。</p>
第一个电话，对方还直接挂掉了。</p>
嘿，还真有脾气。</p>
周成就再拨打了一遍，这回才接通。</p>
周成主动报了自己身份，周成的声音爽朗：「是黎重岳吗？我是周成，算起来是你的师兄。」</p>
对方的声色明显觉得格外意外：「啊？」</p>
但也很客气：「周师兄好，我是黎重岳。」</p>
「我听杜严军说，你是我们的师弟，我刚从魔都回来，就寻思着什么时候见见你，之前复试的时候，我正好在魔都。」</p>
「有空给师兄一个面子，聊聊吗？」周成直接问，他现在是师兄占据了主导权。</p>
黎重岳明显是没有太多的社会经验，闻言后支支吾吾一阵后，道：「师兄，抱歉哈，其实，我现在基本上已经确定要重新二战硕士研究生了。」</p>
周成就道：「这没事，我二战过好几次。一起来聊聊，或者你找个地方，我来请你吃饭，总不至于这个面子也不给吧？」</p>
「反正好歹现在还未定下，你就还是我的师弟，作为师兄的，不能面都没见过，就断了这缘分。」</p>
黎重岳的心思，周成清楚得很，就是看不起蔡东凡呗。</p>
他得帮蔡东凡，好好调教一下这个师弟，师门里面，还是有人物的，就看你能力如何了。</p>
「那？」</p>
黎重岳没想到周成这么不要脸的死缠烂打：「师兄，要不，明天我过来找你们吧。你发个位置给我。」</p>
周成就很快地把详细地址发了过去，同时加了对方的微信好友，再发了个定位。</p>
这般后，又与安若聊了一阵，周成睡下。</p>
翌日，周成还才与安若一起晨跑，杜严军就打来了电话。</p>
「周成哥，你人去哪里了？黎师弟来找我们了。」杜严军都囔，明显有些不悦。</p>
他昨天熬夜在看文献，今天还得上班，TM的黎重岳七点不到，就直接到了家门口，把他吵醒了，这什么奇葩个性啊。</p>
「好，我马上回来。」周成无奈地摇了摇头。</p>
这黎重岳的个性，着实是有点捉摸不透啊，比张正权还要跳脱许多。</p>
安若见周成面露苦涩：「谁啊？」</p>
「蔡老师的硕士新生，看不上咱们师门，闹着要退学，我昨天约他见一面，他现在就赶过来了，就不知道到底是瞎了心还是咋的。」周成无奈。</p>
安若平静了一下呼吸，忍住了那一句他退学就让他闹腾去呗，反正吃亏的不是你们，但考虑到蔡东凡现在的确是没什么学生，就没好开口。</p>
「抱歉啊，我得去处理一下这个问题，你先跑吧，等会儿看有空一起吃午饭。」</p>
「然后，我打算是这个周五，赶回魔都去。」周成给安若说了自己的规划。</p>
安若点头：「我也只请假一周，周六周日会上急诊班。」</p>
周成打车回家，身上的汗都还没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