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听听你的理由，霍格-福斯特。”</p>
恶魔的低语在房间中回响，它无处不在，又直达人的内心。</p>
对于门口气喘吁吁的男人，『支配』忽然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因此它决定将自己的计划推迟一些，这也算是对于霍格勇气的奖励。</p>
原本按照自己和乔克之间的约定，她本该在霍格处于爆炸范围的第一时间就引爆灵能炸弹，帮对方解脱。</p>
“你去过灵能研究机构，应该从那里听说过我的事，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p>
它从乔克那里听说了霍格-福斯特就和其他议员一样惜命，以往出席任何重要场合时都保镖不离身，仿佛不在自己面前竖起一道铜墙铁壁就心里不会踏实。</p>
这当然是因为司法系统是联合政府最容易得罪人的地方。</p>
被他们得罪的可不只有一些普通民众，过去许多福斯特家族的成员都死于暗杀。</p>
革新派的杀手，却被伪装成了民间人士。</p>
而这也是乔克为霍格制定的结局——在精神错乱之下，因为疏忽了个人的安保工作，在独自前来看心理医生时遭到了暗杀，这可能已经是福斯特家族成员的标准结局了。</p>
可是，正是这么一个惜命如金的人，在不带任何保镖的情况下独自来到了自己的面前。</p>
难不成……</p>
霍格-福斯特真的已经病入膏肓到了认为自己是真心实意地来向它道歉的？</p>
为了一个连名字都记不住的总监？</p>
“因为我意外发现了一个本该死了的人出现在了第一区。”</p>
霍格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恐惧，他进了门，还顺手将安全门关闭，断绝了自己的退路。</p>
身旁的露西停止了颤抖，不知为何，此刻的霍格竟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安全感——就像是不久前在面对失控的奥尔曼时，对方也是从死亡边缘救下了她。</p>
理智无法让她想到破局的手段，哪怕霍格能将整个世界的时间停止两秒，但那实在是太短暂了，甚至没法让他自己逃出爆炸的范围。</p>
当灵能炸弹被引爆的刹那，只需要不到一秒的时间就能将整栋大楼吞噬。</p>
或许，她现在应该相信直觉和感性。</p>
霍格的视线扫过房间内每一处被黑暗笼罩着的角落，说道，“而且这个死人还需要为近期所有的暴动事件负责。”</p>
“乔克倒是提到过你的性格，他说你睚眦必报，总是把血债血偿那一套挂在嘴边。”</p>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福斯特家族是靠黑帮起家的。</p>
『支配』嗤笑，因为它忽然间想明白了。</p>
霍格疯了。</p>
也许完全沉浸在了自己是替身使者的幻觉之中，一个疯子的表现不符合常理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p>
恐怕也只有疯子才能理解霍格此刻的想法和心情。</p>
“有一点他倒是没说错，死在这里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p>
这样一来倒也不必被其他人看见自己暮年时的丑态，以至于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柄。</p>
“那你呢？难道就只会躲藏在暗处，连直面我的勇气都没有？”</p>
霍格用挑衅的语气质问对方。</p>
“如果这就是你最后的愿望……”</p>
房间一隅传来不同寻常的动静，那无处不再的低语也在此刻向一点汇聚而去。</p>
霍格见到了他这辈子所看见过的最诡异的场景——那些漆黑的阴影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它们在月光的映照之下聚拢向了一点，在他的视线之中凝聚成了人形的轮廓，但他看不清那个人的容貌，之前去灵能力研究机构时，鸠收藏的档案中也没有记录下『支配』生前的照片。</p>
人形的一切都笼罩在了黑暗之中。</p>
“你的老友乔克非常关心你，他希望你在上路时能走得轻松一些，被炸死如何？你可以离她近一些，这样你的意识就会在顷刻间消散，就连疼痛也追不上你。”</p>
“我迟早会找到他，不过你应该看不到那一天的到来了。”</p>
霍格估算着时间，迎面走向了『支配』。</p>
他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罗布-路奇身上，如果后者在接到他短信的第一时间就乘坐悬浮车赶过来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快到附近了。</p>
“我的职责，首先就是把像你这样的人送上断头台。”</p>
“眼神不错，让我想起了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p>
『支配』的语气有些怀念，尽管霍格并没有听从它的建议，在临死前的那一刻和露西待在一起，但这反倒更合它的心意，“那还是城市广场的大屏幕上，你也是这么义正词严地审判了一位反抗福斯特家族的人。”</p>
但现在的进度还是太慢了。</p>
它轻轻抬起了手，霍格持枪的右手便不受控制地被抬了起来，将枪口指向了它的眉心。</p>
『支配』猜测在霍格的计划里，他打算利用好那两秒的时间出奇制胜——前提是他真的是所谓的替身使者，那一切并不是存在于他脑海中的幻想。</p>
食指摁动扳机，枪口的火光一度照亮了整间屋子。</p>
露西本能地捂住了耳朵。</p>
然而，那些本应打爆它脑袋的子弹从头颅的阴影处穿了过去，在墙壁上留下了数个弹孔。</p>
如果这就是霍格盘算的计划，那未免也太过无趣了。</p>
“看来你在灵能研究机构的时候走神了，那个研究者应该对你提到过这些最基础的概念吧——子弹是没法杀死意识体的。”</p>
无论是在现实世界，又或者是在时停的空间里，这些特性都无法被改变。</p>
从它们死亡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的物理法则就再也没法对它们产生影响了。</p>
『支配』觉得霍格的暮年已经足够可怜，没必要让他把全部的信念贯彻进几颗永远不会奏效的子弹里。</p>
勇气可嘉，却无能为力。</p>
这就是人类的力量，它永远都是有极限的。</p>
更何况，它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有告诉对方。</p>
“而且，你也没有仔细阅读那个心理医生给你发的短信，我已经大发慈悲地把能力解释给你听了，没有秘密能逃过我的眼睛。”</p>
『支配』一声轻笑，“其中也包括了你想要拖延时间，等罗布-路奇来支援你的计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