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陆州城因为兴王府突然预警,变得热闹起来。</p>
这边袁宗皋去见张也铮,州衙的做法令他十分生气,因为对方明显进行了冷处理,他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到张也铮。</p>
“袁长史,您只是兴王府属官,您的一亩三分地可不在州县衙门啊。”</p>
张也铮属于食君之碌担君之忧,既然他受奸佞委托来监视和防备兴王府,见到兴王府来人,自然不会给好脸色。</p>
袁宗皋道:“老夫也不想过问地方事,只是王府派人查到,今夜汉水水位暴涨,相信不用到天明,江水就会漫过江堤,带来严重水患……”</p>
“哈哈哈……”</p>
张也铮哈哈大笑,旁边一干幕僚和属官也跟着笑。</p>
“兴王府虽然不干涉地方事务,但若有灾情出现,袁某前来跟州衙知会一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张知州是觉得自己朝中有人撑腰,辖地出了大灾,就算不作为,官位也可保稳固?”</p>
袁宗皋语气转而变得冰冷,“若真因为你玩忽职守,致生灵涂炭,兴王府定会参劾地方一本,让朝廷知道你这个一州父母官,面临灾患,到底做了些什么。”</p>
张也铮本想争辩,旁边幕僚在他耳边说了几句。</p>
虽然袁宗皋不知具体说了什么,但劝谏的可能性很大,说明张也铮手下还是有聪明人的。</p>
兴王府不会没事找事,大半夜派王府长史来州衙涮人玩?</p>
水灾这种事只要派人去城外调查一下便知晓,既然兴王府说有,那多半是真的……只看州衙是否要配合兴王府行动。</p>
张也铮道:“多谢袁长史深夜跑一趟,有关防灾之事,本官会在天明后,找本地官绅商议清楚……”</p>
袁宗皋顿时来气:“你没听到老夫说什么?如今可是火烧眉毛!”</p>
张也铮异常冷漠:“送客!”</p>
……</p>
……</p>
袁宗皋就这么被赶出州衙。</p>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让他始料未及……明明我是来示警的,你们也知道我不是言笑,还能不当回事?</p>
等袁宗皋回到兴王府,获悉了唐寅的“奇葩”举动,居然违背兴王的命令先去抢修险要的堤段。</p>
袁宗皋心想:“伯虎不会是提前预判到我去州衙得不到任何帮助,所以才自行其是吧?”</p>
不管怎样,袁宗皋先去见兴王,不料在王府书房内,见到已回过一趟家,带着朱娘意思来拜见朱祐杬的朱浩。</p>
“袁长史,你来得正好,州衙那边怎么说?”</p>
朱祐杬一脸热切地望向袁宗皋。</p>
袁宗皋先看了眼朱浩,很好奇为何这小子没跟着唐寅去江堤,而是出现在这里,随后他才带着些许遗憾道:“州衙对于王府示警,似乎并不在意。”</p>
朱祐杬叹道:“果然如此。”</p>
袁宗皋一头雾水,这意思是……有人提前跟兴王分析过局势,认为地方官府不会理会兴王府的示警?</p>
朱祐杬指了指朱浩:“朱浩,有事你跟袁长史说吧。”</p>
朱浩道:“是这样的,袁长史,我娘目前在城外做塌房生意,城中大部分商贾都可以联络上,得知水患将至,我回去找到家母及手下掌柜,继而联络了本地商贾和士绅,让他们组织人手抢修江堤,同时派人出城提醒百姓迁移……”</p>
袁宗皋伸手打断朱浩的话:“朱浩,这些事情完全可以等官府来做……你这算怎么个说法?”</p>
朱浩一脸镇定:“以晚生对本地新知州的了解,他是那种宁可等大灾后组织人手救灾,也不会主动防灾之人……”</p>
袁宗皋听了不由吸了口凉气。</p>
若这是他去见张也铮前,听到朱浩的分析,怎么都不会相信。</p>
可去州衙一趟后他明白,好像……张也铮就是这么个小人。</p>
防灾防得再好,事后却没功劳。</p>
反而不去防,坐等灾害发生,救灾的时候既有朝廷的赈灾款可以挪用,还可以从救灾中挣政绩……</p>
朱浩把张也铮这样欺上瞒下官员的脾性摸得很通透。</p>
朱祐杬叹道:“本王未料到,本地官府竟在王府预警的情况下,置若罔闻,丝毫不顾百姓生死,这样的官员……就该清除出朝廷!”</p>
袁宗皋终于认清现实,主动问询朱浩:“那朱浩,商贾出面的话,那些士绅可会……认同,并能出钱出力?”</p>
朱浩点头:“大灾将至,若地方士绅连自家田亩、人畜都不顾,那他们何以在安陆之地立足?官员救灾是为政绩,而地方上的士绅和百姓防灾,则是为了谋条活路,避免伤亡出现,出发点不同。”</p>
袁宗皋尽管不想认同这种说法,但还是不由点头。</p>
张也铮毕竟是流官,在安陆没有产业,发一场大水对他影响甚微,可士绅和百姓就不同了。</p>
土地和人畜、财货都在城外土地上呢,大水一来,不全泡汤了?这时候谁不为保住人身和财产安全而拼搏?</p>
要是觉得兴王府的预警子虚乌有,各家不信,大可派人去江堤上看看,不差派个人求证一番的工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