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慕容海说张余自己认罪，元博震惊之至，心中难以理解。</p>
他对张余的了解虽然不多，但看得出来此女秉性纯良，不乏刚正，又身在缉查部门，又岂会轻易知法犯法？</p>
再者，她与司空淼本是师徒关系。</p>
古时最重孝义，师者如父，张余有什么杀人的动机？</p>
她本是受了元博的差遣而来，要请司空淼去看一下上官大小姐的“双魂症”，却没想到因此背上了杀人的罪名。</p>
最令人不解的是，张余居然自己认罪？</p>
这是为何？</p>
张余真的杀人了？</p>
这点犹未可知。</p>
但按道理，若不是她杀人，为何要自己认罪？</p>
这个疑问，或许只有张余自己能否解释清楚。</p>
案发时，只有两人在场。</p>
换言之，张余自己最清楚不过。</p>
一念至此，元博赶忙道：“慕容兄，此事非同小可。张余是我大理寺之人，关乎整个衙门的声誉。可否让我见见她？”</p>
听此，慕容海面露为难之色，道：“元兄，同为缉查部门，你当也知道规矩。此案由廷尉府接手，隔日便会有公文下发，在定案之前，任何人不得接近疑犯。恕我不能坏了规矩，事后大理寺自会收到案卷。”</p>
元博微微语塞。</p>
沉思了一下后，才接道：“慕容兄职责所在，恪守规矩，元某也不作强求。但张余毕竟是我左丞之人，她出事，左丞也难脱干系。不能见她，可否让我看看凶案现场？元某觉得此事另有蹊跷，还请慕容兄给左丞一个自证的机会。”</p>
慕容海皱眉道：“元兄的忧虑，本官知道。但张余已经自认凶手，并声称此事乃是她一人所为，不关任何人的事。至于凶案现场，廷尉已经封存，不可擅入啊。”</p>
两度被拒绝，元博心中一沉。</p>
张余在黑甲兵手中，不能见到。</p>
凶案现场又被封存，难以接近，元博即便想弄清事情的始末，倒也无从下手。</p>
而张余认罪，其中必有某种缘由。</p>
从主观上，他并不认为张余会弑师。</p>
如今，只能期待崔三去请万宗德入宫，向皇帝争取到此案的缉查权。</p>
但想了想，元博又觉得皇帝应允的概率并不大。</p>
毕竟此案牵涉到大理寺的人，再让大理寺自己人查自己人，未免落人口舌，有失偏颇。</p>
果不其然！</p>
当崔三赶到元博身边时，带来的是坏消息。</p>
万宗德甚至都没有入宫，便直接拒绝了元博的请求，还直接下令元博不可参与此事。</p>
元博微微叹气，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先暂时退走，从长计议。</p>
但刚想离开，慕容海忽然把他叫住：“元兄留步！本官若给你私自进入凶案现场，便是违例。但若是你不小心自己看到了现场，那关本官何事？是吧？”</p>
说着，笑意吟吟地对元博做了一个“请”的动作。</p>
他不再称呼元博为“大人”，而是以“兄”代之，可见是有些想要卖人情的意思。</p>
而元博自然也乐于至此。</p>
心中一喜，元博知道慕容海此时想“网开一面”，便笑道：“那是自然！”</p>
说完，两人来到神农居后院，司空淼的书房外。</p>
门口站着十余名黑甲卫，持戈镇守。</p>
慕容海双手负于身后，装出很有官威的样子，对着黑甲卫道：“来啊！凶案现场有毒气残留，给本官把门窗都打开，以免事后仵作勘察现场，验尸的时候中毒。”</p>
而这话说完，令元博瞬间注意到了一点。</p>
现场竟有毒气残留？</p>
是确有此事，还是慕容海为了给元博“无意中”瞧见现场，而找的借口？</p>
一众黑甲卫领命，相继打开了那间书房的所有门窗。</p>
元博站在门外几米，不停地变换着位置，试图将整个案发现场都记在脑中。</p>
这时候，元博独有的强大记忆力和洞察力，便发挥了极大的作用。</p>
虽然是隔着一段距离，但观察了片刻后，元博已将大部分现场的状况“储存”到自己脑中。</p>
只见书房中，现场仍保持着最初的状态。</p>
司空淼坐在自己的书桌前，脑袋被人砍下，身子就倒趴在案上。</p>
断首处流出了大量的鲜血，此时已然凝固，隔着不算近的距离，元博依旧能闻到极重的血腥味。</p>
司空淼的头颅就在书案上一侧，只是...却被人一刀从天灵盖上劈下，头颅分成两半，脑浆溢出，森然恐怖。</p>
而那把杀人分尸的刀，就正是张余身上的大理寺官刀。</p>
屋内的摆设没有被打乱，证明案发之时并未发生过打斗。</p>
但地上却有几道明显被拖动过的痕迹，还有无数淡淡的杂乱脚印。</p>
细微之处，在司空淼被劈开的左脸上，被凶手用某种利器刻上了几个蝇头小字：禽兽当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