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大燕三法司的首领之一，他知道铁面官的面具都是定做的，里边藏有机关，与人脸极度贴合。</p>

即便是砍下头颅，面具也不会自己掉落。而眼前这个“元博”只是倒地，面具却自己移开一缝，便说明人与面具都是假的。</p>

狐疑之下，令红衣人按下了心中的冲动，暂时放弃了在萧玥儿头上取发钗行刺的举动，转而静观其变。</p>

阿史那杀人之后，冷笑着，看向一侧的格尼，目光阴毒道：“本汗说得对吗？格尼。”</p>

他的话刚问完，便有一名侍卫走过去，揭下了“元博”尸体上的面具，看清对方的面容后，说道：“是尼桑格，格尼大首领最器重的护卫...”</p>

闻此，全场哗然，所有突厥贵族的目光都集中在格尼的身上。</p>

格尼本该骇然，眼下却莫名的冷静，自顾坐下，微叹了一口气，而后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饮尽。</p>

完全看不出一丝阴谋败露的震惊与紧张，倒也看得众人一阵迷惑。</p>

阿史那在宴会上遭到公然行刺，而行刺者竟是格尼的亲卫，他俨然是逃不开干系，此时为何还能镇定自若？</p>

“来人，将格尼逆贼拿下！”</p>

阿史那只是盯着格尼，还未有任何表态，娜妮亚却已经发号施令道。</p>

随即，堂上的两名阿史那亲卫便拔出腰间弯刀，从身后架在了格尼的肩上。</p>

“格尼，你还有何话说？你诬告本汗借燕人之手杀你儿子，借以凶手之名企图让你的亲卫装成刺客，意图刺杀本汗。已在众目睽睽之下败露，你可认罪？”</p>

阿史那这才冷声质问道。</p>

格尼又叹了一口气，似乎也不想多做解释，镇定地回道：“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大燕人有句话说得很好，成王败寇，兔死狗烹。既然我已败了，那便无话可说。只是，大汗可否让我知道，你为何会刀枪不入？”</p>

阿史那冷笑，自顾扯开自己胸前的衣襟，将护在胸前一块轻质铁板给拿了出来，然后“咣当”一声扔到了地上。</p>

如此情形，倒也不必多余赘述。</p>

格尼目光一滞，道：“原来大汗早已知道我会趁机行刺，提早做了防护？”</p>

阿史那冷哼一声，却是转头看向了娜妮亚。</p>

娜妮亚了然，这时开口道：“要想识破你的奸计并不难，你生性睚眦必报，泰库死于金面人霍金之手，你怎会轻易放过他？恐怕早在他求见你之时，你已将之斩杀。而你早有觊觎可汗大位之心，你谎称金面人未死，并诬告本公主与大汗设计了泰库之死。让你亲卫扮成霍金，以此对质之名接近大汗，继而行刺，对吗？”</p>

“你将假的金面人带入城中后，并派出你的亲卫严密防护，不愿给任何人靠近，谨防刺客的身份败露。本公主早有怀疑，洞穿你的阴谋之后，早已飞鹰传书告知父汗，让他早做防范。也就是说，你今夜注定失败。”</p>

格尼闪烁的眼神，望向娜妮亚，“公主聪慧过人，在大草原上早有盛名。你能洞穿我的行刺之计，倒也胜过了你的那些哥哥们。不枉大汗对你多加器重，甚至给你兵权。”</p>

娜妮亚冷笑道：“但本公主有一事不解，不知格尼大首领死前，可否解惑？”</p>

“你说！”</p>

“城中有我本部大军二十余万，而你带来的木尔沁部兵员不足十万，且已经在攻城战中折损过半。即便让你行刺成功，我大军也会将你歼灭。你如何夺权？是不是有什么后招？”</p>

格尼叹道：“现在这些还重要吗？大汗与公主已胜，便无需知道这些了。”</p>

说着，转头看向阿史那，接道：“大汗，格尼好歹也跟随你多年，为突厥立下汗马功劳。今日自知必死，但也不能死于无名小卒之手。可否请大汗亲自送我一程，给我一个痛快？”</p>

阿史那听后，有些讶然的样子，但并没有犹豫太久，便回道：“好！毕竟也是木尔沁部的大首领，我突厥的一代悍将。你能有此要求，本汗也能理解。”</p>

他挥了挥手，示意持刀站在格尼身后的侍卫远离，而后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一柄小弯刀，接道：“这是本汗随身的佩刀，你死于此刀之下，也是恩赐。”</p>

言尽，便走近格尼几步，持刀刺向格尼的咽喉。</p>

就在刀尖即将刺入格尼的血肉时，原本已经闭目等死的格尼，突然睁开双眼，脸上一抹黠笑，同时一手抓住了阿史那握刀的手腕，饶是阿史那力气不小，也难以再持刀推进半点。</p>

格尼此时似乎像变了一个人，连说话的声音都不同了，“娜妮亚公主提醒大汗要早做防范，所以大汗便在胸口放了铁板。但不知是放了一块，还是两块？此时，我再刺你一刀，你会不会死？”</p>

阿史那瞬间变色，眼珠欲裂。</p>

而娜妮亚则更加惊恐，因为他听出了格尼此时的声音是谁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