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幹说道:“阿兄,你小声些。”</p>
曹丰便再次把声音放低,说道:“咱若走,那咱要去的,按你说的高从事的意思,不是琅琊,就是东海,我虽这俩地方都没去过,也知道这俩地方在徐州!那可远了去了啊!”</p>
曹幹说道:“阿兄,路途是远,可是不是也由此足可看出丁狗是个孝顺的人?就这样,他也愿意背着他老娘!他给我说了,阿兄,他为啥非要投咱的伙?更多的,为的就是他老娘,其次是他的从弟!阿兄,别的不讲,只他这一片孝心,还不够咱收下他的么?”</p>
汉家以孝治天下,如那苏建,治的经书便是《孝经》,这《孝经》也堪算是传播最广的经书,乃可称孩子启蒙的教材,这孝道早已是深入人心,对孝子,任何人都会高看一眼。</p>
曹丰迟疑片刻,说道:“可若真要去琅琊、东海的话,毕竟是徐州啊!”</p>
曹幹笑道:“阿兄,此去虽远,不还有咱兄弟二人么?路上总能帮着他点的。”</p>
曹丰想了会儿,说道:“那其余几人?”</p>
曹幹知他意思已经活动,说道:“其余几人也都愿跟着咱们一块儿另投别处。至於他们家中,有些是父母已然双亡,有些是父母仍在,但他们要么会和丁狗一样,带着父母跟咱们一块儿走,要么是家中还有兄弟,可以照顾他们的父母。这些,我都问过了,阿兄,你放心就是!”</p>
看曹丰犹有些矛盾,曹幹笑道:“阿兄,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若不收他们,就算如你之前所说,给他们头牛,给他们留些钱、粮,可钱总有用完的时候、粮总有吃完的时候,到那时候,他们不还得饿着的么?但若收下他们,还是我刚才句话,好赖总有他们一口吃的!所以啊,阿兄,你听我的,就答应收下他们吧!”</p>
曹丰说道:“什么‘鱼’,‘渔’的?你在说啥?”</p>
曹幹说道:“阿兄,这话我是听苏先生对我说的。”把这句话的意思,给曹丰解释了一遍。</p>
这话是极有道理的。</p>
曹丰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末了,终是带着点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你话说到这儿了,就收下他们吧。”顿了下,又说道,“但得给他们说好,咱们干的是提头的勾当,将来如果遭郡兵围剿,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们可不要怨恨咱们!”</p>
曹幹笑道:“阿兄,你放心,这些不用我说,他们自己也心里有数。”</p>
曹丰再又看了眼在院中站着的丁狗等人,说道:“既收下他们了,还为难他们干啥?这大早上的,本就冷,雪又刚停,下雪不冷化雪冷,比下雪时还冷上几分,就别让他们院里站着了。”</p>
曹幹笑道:“阿兄,你就别管了。”</p>
曹丰摇了摇头,提高声音,冲做饭的那几个村妇说道:“早上饭多做些,把丁狗他们也算上。”</p>
村妇中领头的老妪应了声诺。</p>
这寻常百姓人家不像富人家,一天三顿饭,甚至好几顿,一般都是两顿饭,上午一顿,下午一顿,而对於丁狗他们这些穷苦人来说,则是一天一顿饭,已很不敢想的了,并且这一顿饭通常还是稀汤寡水,没啥硬料,却是丁狗等人听到曹丰的这句话,知道必是曹幹已经说服曹丰,曹丰答应收下他们了,众人皆是松了口气,同时听到有饭吃,又不由的个个开心。</p>
丁犊的小脸上绽出笑容,虽依旧站着不敢乱动,眼睛却不再往曹丰、曹幹这边瞧,而是改以不断地往井边洗菜的那几个村妇处瞟去,想看她们准备做什么饭,舌头不断地舔嘴唇。</p>
……</p>
一个村妇端来了刚调好的温水进来,曹丰道了声谢,开始洗漱。</p>
曹幹起来后尚未洗脸,在曹丰边上,就着水,也洗了洗。</p>
曹丰一边洗脸,一边说道:“昨晚说咱们多派些人手出去,打探左近有无郡兵动静,那会儿太晚了,这事儿咱们只是说了说,还没办,等下去到高从事屋里,得把这事儿赶紧定下。阿幹,你说咱这伙里头,派谁去打探为好?”</p>
曹幹洗得快,已经洗好,拿起粗巾擦了擦脸,说道:“阿兄,你的意思是派谁去?”</p>
曹丰说道:“我想了,赦之肯定不行,他性子急,不够仔细,……阿幹,你看李顺行么?”</p>
曹丰把粗巾递给曹丰,说道:“李大兄肯定行,但只李大兄一个不够,郭大兄的性子的确是急躁了些,不过他的从弟郭宏倒是个细心的人,并也有胆子,我看可以让郭宏和李顺一道。另外,咱虽到此半个多月了,到底是外乡人,李大兄、郭宏应是对周边的地形还不很熟悉,既已收了丁狗他们入伙,阿兄,不如叫丁狗叫上个机灵的,和他俩一起。他们四个,就算咱们伙出的探子了,你看咋样?”</p>
曹丰点点头,说道:“好!就定下他们四个。咱出四个,别伙也各出四个,总共就是二十人,足够轮班巡逻,将这‘里’外二十里地探个清清楚楚了!”抹罢脸,将粗巾的水拧出来,搭到了盆边,笑道,“阿幹,这丁狗才投到咱伙,就派上用场了啊。”</p>
曹幹笑道:“阿兄,只要用之得当,每个人都能有用场的。”</p>
“你这话说的是。”曹丰到粗席上坐下,招呼曹幹也坐下,说道,“阿幹,说起郡兵,还有个事儿,我昨晚就想听听你的意见,太晚了没问你。”</p>
“什么事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