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赦之说道：“差不多辰时了。”端着一碗粥，拿着两个饼，给曹幹递过来，说道，“这是昨晚那两个乡妇刚才送给咱送来的，还热乎着，小郎赶紧先吃点。”</p>
曹幹往屋角看去，昨晚被他扼死的那女子仍还安静的躺在席上，不知是郭赦之，还是丁狗，想来应当是丁狗，在她身上覆盖了一层干草。</p>
曹幹收回目光，接住饼和粥，用力地咬了一口饼，就如这饼是他的仇人一般，三口并作两口的吃下了，继而将粥也喝了。才吃完，院外进来了两人，俱是昨暮见过的贲休的随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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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进到院中，往屋内说道：“我家卒史叫你们过去。”</p>
郭赦之和丁狗也已经吃好，三人遂出了屋子，跟着这两人去见贲休。</p>
……</p>
贲休住在此里里魁的家中。</p>
院外有三四个壮汉警戒，院中地上蹲了四五人。</p>
从在高长部中的经验推断，曹幹猜料，这院中蹲着的几人，肯定都是贲休手底下的小头领。</p>
蹲在院中的这几人，没有人起来给曹幹等人让路，只把眼来瞅曹幹等。</p>
曹幹几个便从他们中间穿过。</p>
进到堂屋，一眼看见贲休坐在席上，一个妇人跪在他的腿边，低着头，双手高捧着一碗酒。贲休拿着个羊腿，正啃得满嘴是油。</p>
瞧见曹幹进来，贲休把嘴里的肉咽下，接过酒，一口喝下，问道：“吃过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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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幹答道：“回贲君的话，吃过了。”</p>
贲休咧嘴笑着问道：“那里魁的女儿，你们昨晚玩的尽兴么？满意不满意？”</p>
曹幹说道：“正要向贲君请罪。”</p>
贲休问道：“请什么罪？”</p>
曹幹说道：“昨晚上，我三人一不小心，把那里魁的女儿给杀了。”</p>
贲休愣了愣，说道：“杀了，为啥杀了？”</p>
曹幹说道：“她不停挣扎，我三人一失手，就把她给杀了。”</p>
贲休点了点头，说道：“我说昨晚你们屋中咋没啥动静，原来是你们错手把她杀了。”</p>
话音入耳，曹幹乃才知晓，贲休昨晚派了人在他们屋外监视、监听。</p>
——这也在情理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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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幹三人毕竟是外来之人，贲休虽是信了曹幹说的话，信了他们是从东郡来投奔力子都的，可肯定也不可能一点防范的措施都没有，晚上派个人在院外监视、监听，实属必然。</p>
曹幹说道：“贲君一片好意，我等却没想到把她错手杀了，自知过错，敢请贲君责罚。”</p>
贲休不以为意，说道：“杀了就杀了罢。她虽有点姿色，也就是有点姿色而已，像她这样的货色，随处可得，并不稀罕。”抓着羊腿，又啃了两口，接着喝了两杯酒，然后把羊腿丢给了带贲休进来的那两个随从，笑道，“赏了你俩了！”</p>
这两个随从欢喜不已，争抢来吃。</p>
贲休从席上站起，伸开了手，自有人为他披上大氅。</p>
贲休说道：“我家从事派人来找我了，叫我赶紧回去。本想着趁中午暖和点再走，是等不到中午了，现在就回营。你们跟着我，一块儿走吧，到了营中，我领你拜见我家从事。”</p>
曹幹应道：“是。”</p>
贲休迈步到屋门口，冲着蹲在院中的那几人说道：“都别蹲着了，赶紧起来，去招呼你们的儿郎，把粮食都带上，咱们现就回营！”</p>
蹲在院中的这几人，确然都是贲休部中的小头领，得了贲休的命令，俱皆起身，应诺而去。</p>
过不多时，贲休所部的人马在村外集合完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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贲休在随从们的护卫下，也出了村子。</p>
虽是昨晚已入村中，和贲休的部曲同在村里住了一晚，但是贲休手底下有多少人马，曹幹还是不知道的，直到这会儿出了村子，看到外头官道上的贲休部曲，曹幹才知，贲休在力子都帐下尽管仅是个“卒史”，然而其手下的人马却比高长部还多，足有一二百之数。</p>
只是一个“卒史”，手下就有这么多人，董宪帐下又会有多少人？贲休说董宪是力子都部中诸多从事中，实力最为雄厚的一个，此话看来当真非是吹牛。</p>
官道上贲休部曲组成的散乱队伍后头，有十几辆大车，大部分的车上堆着袋子，袋中俱是粮食；少数的车上装着鸡鸭之类的家禽。又在大车的两边，各有一二十个男女，男的皆正当壮年，女的悉为年轻妇人。这些男女都是贲休此次带部出来，在问各里要粮的同时，顺便从他去过的各里中掳掠出来的。到了营中后，男的会被裹挟入军中，或充当军中的苦力，女的则不必多说，要么是献给董宪，要么是贲休把她们留在自己伙中，供自己的部曲泄欲。</p>
雪仍然在下，也仍是还是不紧不慢，下得不大。</p>
贲休的一个随从，把他的坐骑牵了过来，是匹枣红色的马。</p>
贲休瞪了他眼，说道：“这么冷的天，下着雪，迎着风，骑啥马？老子要坐车。”</p>
那随从被他骂了几句，谄媚地陪着笑，将坐骑牵去一边，随之着急忙慌的即带人把那大车腾空了一辆，粮袋分着放到了别的车上，将腾出的这辆大车拉将过来，恭恭敬敬地请贲休上车。</p>
贲休上了车，一声令下，队伍开拔。</p>
行了未远，郭赦之拽了拽曹幹，说道：“小郎，你往后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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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幹回顾看去。</p>
飘飘的雪下，他们才离开的那个村子里，冒出了腾腾的黑烟，却是被贲休的人放火烧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