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香说道:“从事请试想之,力大率与樊崇两部,部曲合计数万之多,他两部一连兵,那这徐州不就会被他两部给搅一个天翻地覆了么?徐州大乱,梁北的兖州现又有城头子路、董次仲等各部义师,听说梁国西南的南阳等地,现今也是义军处处,则对正处於这众多义军之腹心地的刘永来说,岂不就时机已到?他是梁王之后,汉家宗室,振臂一呼,还不是应者云集?”</p>
“可是先生,……你就确定,刘永他确有举事之念么?”</p>
黄香说道:“从事,故梁王,也就是刘永之父是怎么死的,从事想来应有所闻?”</p>
梁国离东海、沂平不远,隔了沛郡、楚国两个郡而已,刘永的父亲名叫刘立,他被杀此事,在当年是轰动一时的大新闻,董宪那时作为地方豪强,对於这件事是有耳闻的。刘立是汉文帝的八代孙,他的七世祖刘武是汉文帝的嫡次子,汉景帝的同母弟,从根子上来讲,他们这一脉是当之无愧的天潢贵胄。而在前汉元始年间,刘立与外戚卫氏来往密切,卫氏是王莽的政敌,於是后来刘立就被王莽给杀掉了。不仅人被杀,梁国因此被除了。换言之,王莽既是刘永的杀父仇人,且和刘永之间存在亡国之仇,小到梁国、大到刘汉,都是被王莽亡的。</p>
“我有过闻听。只是先生,梁国现早被国除,就算是与县官间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刘永现在毕竟仅一白身罢了,他真的会敢举事么?就他真的敢举事了,又真的会有能聚起大众么?”</p>
董宪的这两点狐疑,不得不说,很有道理。</p>
说到底,董宪是决不能只因黄香的三言两语,便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竟就交到一个素不相识、从未有过来往,而且如今也早不是昔年的龙子龙孙,仅仅只是个普通士民的人的手上的。</p>
黄香看出了董宪其实是不相信自己的判断,知道再多说也已是无用,遂不再就此多言,转开话来,说道:“从事若是以为刘永或难成事,在下还有一策,献给从事!”</p>
“是何策也?”</p>
黄香说道:“汉高创业之际,亦尝委屈求全,假意奉事项王。在下以为,从事何不学之?”</p>
“先生的意思是说,让我暂屈从大率,然后待机行事?”</p>
黄香说道:“力子都其人,绝非能成事者!从事与他不同,从事雄才大略,假以时日,伟业必成!今所以屈居力子都之下者,不过是因力子都虚名稍有!且待以来日,我相信,从事必能脱颖而出,居他之上!现既时机未到,从事便何妨暂学汉高?此所谓尺蠖之屈,以求伸也。”</p>
说来说去,还是暂时只能忍气吞声。</p>
董宪虽然不愿,这口气委实难忍,——连下南成、费县,击败东海郡兵,一连串的胜利却是不仅使力子都踌躇满志,董宪也因此而野心大涨,可他的实力目前不如力子都,刘永那边他又不相信黄香的判断,那兜来转去的,确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默然了会儿,只好说道:“也罢!亦只有从先生此策了!”终究愤愤不平,他抬起手来,用力地拍了下案几,又说道,“自投他以来,我对他向来恭敬,但凡他有令下达,我无不恭顺从之,平时凡有所得,也照例都会先献他一份,却而今换了个他处处针对於我!先生、先生,这真是让我寒心,使我寒心啊!”</p>
黄香知道董宪心里不痛快,温言抚慰於他,笑着说道:“从事亦无须烦闷。仍是如我适才所言,力子都其人,残忍好杀、嫉贤妒能,其势必不能久,早晚会有衰败的时候。从事,以在下愚见,从事现下可以两手准备,一边对力子都假意恭敬,好让他抓不着从事的错处,同时从事积极扩充部曲,并与诸部从事处好关系,这样,时机一到,从事自就可从容取代之矣!”</p>
董宪以为然,说道:“先生所言甚是!好,我就听先生的良言!”</p>
百般不情愿,还是得屈从。董宪此际,满心委屈。只是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由己及人,由他现在的委屈而想到刘昱?刘昱被他欺负、被他打压之际,可也是一样的满心委屈!</p>
料来他是不会想到此点的。即便他会想到,估计他也只会认为,他欺负刘昱是天经地义,谁叫刘昱力不如他?可变成是他受力子都的欺压,他就万难忍受了。</p>
这些闲话,且不必多说,</p>
只说次日,董宪和小力从事、秦从事三部准备了一日,又到此日,三部人马便南下往郯。</p>
……</p>
董宪三部离开郯县的这天晚上。</p>
入夜后未久,曹幹部中,田武等各屯的战士,以屯为单位,分别在田武等的组织下,络绎聚集到了本屯驻区里边刚生起的篝火旁边。曹幹没在本屯驻区,他来到了李铁屯的驻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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