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幹等只能依稀听到的鼓声，身在近处的董宪部的将士们，却是闻之如雷鸣。</p>

王贤、贲休、甄交等诸卒史，各引本部兵士，蜂拥地向搭起的两座壕桥发起了冲锋。</p>

虽离较远，难以看到近貌，但曹幹等曾从附董宪，对他帐下各部卒史的将旗都很熟悉，远望眺之，被拥在那些冲锋的各部兵士中的面面高大宽阔的将旗的旗色，曹幹等人眯着眼，大略可以勉强辨出，因而却是由此可以判断出，正在冲锋的兵士都是董宪帐下的何人所部。</p>

王贤部的将旗是黑色，甄交部的将旗是青色，贲休部的将旗是白色。</p>

冲向西边壕桥的数百兵士，举的青旗，是甄交部；冲向东边壕桥的数百兵士，举的白旗，是贲休部。举着黑旗的王贤部，位处在甄交、贲休两部中间靠后位置，——显是预备队的角色。</p>

“便是在其本部，王贤也是督战么？”想起了攻南成时，王贤带队在他们后头残酷督战的故事，李顺含带着对王贤的记恨，以及些许的嘲弄，语气复杂地说了句。</p>

李铁的心思都在战场，没注意他的语气，以为他真是把王贤当做督战的了，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冲锋的董军各部兵士，随口答李顺说道：“看王贤部的所在位置，应不是督战，是预备队。”</p>

李顺是个实在人，被李铁这么一本正经的一回答，倒是无话再可说了，他张了张城南战场上两县援兵的阵地，又往远处，援兵阵地南边的丘陵、树林方向望了望，出於同样的紧张情绪，不自觉地揉着乱糟糟的胡须，换了一个话题，说道：“董宪的部曲已经开冲了，虽有箭矢阻挡，冲过壕桥是迟早的事，……大率在丘陵那厢布下的伏兵，也不知何时会杀出来？”</p>

“料来开战之后，不用太久，伏兵就会出来，但此战问题的关键不在伏兵。”曹幹说道。</p>

李顺问道：“小郎，关键不在伏兵？那在什么？”</p>

曹幹摸着颔下短髭，眺看战场，转望业亭的南城墙，说道：“关键在城中的兵马何时出援。”</p>

城中的守卒如果一直不出援，那就算是歼灭了两县的援兵，今日也难以将城顺势攻克，所以，此战的关键是杜俨何时会能沉不住气，会遣守卒出城，支援两县援兵。</p>

……</p>

自刘昱部向南、向北延伸，包括刘昱部在内，到处一片繁乱的列阵场景。</p>

因为刘昱部位置偏南，故而在其部南边列阵的义军战士较少，只有两三个卒史的所部，约两千余人，大多列阵的义军战士皆在其部之北边。</p>

时当上午，日头甚好，他们位处在西，迎面正对从东边射来的阳光，虽因序值三月，阳光尚不是很刺眼，可当举目看向业亭县城的时候，也会难免的眼睛感到稍许的不适。</p>

万余列阵兵士中间后方的力子都大旗之下，在甲士、骑士的扈从之中的力子都，收回了眺望业亭城的视线，拿手揉了揉眼，顾视从在身侧的季猛等人，说道：“杜俨倒能沉得住气！董宪已奉我令，向两县贼援发起了进击，这城中却还无动静，不见兵马出援之迹象。”</p>

“大率亲督万众，阵於城西，矛立如林，人马践腾，尘烟足能蔽日，鼓声可动县瓦，想那杜俨，必是震惧，因又岂敢仓促遣兵出城？”接腔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头，正就是刚从肩舆上下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力子都坐骑侧后边的王丹，他仰脸捻须，笑与力子都如此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