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入目,耳中传来骤然响起的鼓声。</p>
1抹厉色在李并的眼中闪过,他弯着腰,箭步前冲,匕首已改做握在右手,直刺向冯郎!</p>
咫尺之遥的西城门外,贼兵撞击城门的闷响,动人心魄,“陷城者李瑾”的呼叫清晰可闻。</p>
随着“嘡啷啷”的抽刀之声,厚背利刃的环首直刀当面劈下!</p>
黝暗的门洞里,李并眼中的厉色,顿时变为惊骇。</p>
匕首离冯郎还有半臂远的距离,冯郎抽出在手、当面劈下的环首直刀已经挟带劲风,到了他的面门。“好贼子!果如府君所料,潜通力贼!”冯郎的断喝声中,环刀砍到了李并脸上。</p>
“你、你……”血流满面的李并,口齿不清,不知在说些什么。</p>
冯郎跨步近前,提起刀来,放在了李并的脖间,斥道:“强贼围城,县中诸公无不惶恐,唯你几次请战,事出反常,府君疑你久矣!后闻你与力贼旧熟,你那被通缉的门客,是不是早就去了力贼营中?乃令我私下多做防备,今你果然欲乱!授命於此,复有何言?”</p>
李并手中的匕首坠地,他捂住脸上深深的伤口,呼痛叫道:“我、我……”</p>
在冯郎砍倒李并的同时,骤然响起的鼓声就已停下,——那鼓声,是从怀中取出小鼓的那个李并门客敲响的。冯郎环刀横抹,没再给李并说话的时间,径将他杀了,喝令左右:“杀!”</p>
近处的那34个李并门客也好,较远处的那些李并家的宗兵也罢,本以为郡兵无备,却哪知冯郎早有令下,郡兵实是外松内紧,早有戒备!如今冯郎的军令1下,加上李并已被杀死,群蛇无首,李并的门客、宗兵登无还手之力,片刻功夫,被暴起的郡兵将士杀了个干干净净。</p>
亲手砍下了李并的首级,冯郎令1军吏:“拿去城楼,献给府君。”</p>
这军吏应诺,提着李并的首级,转身奔出门洞,沿台阶到城头,登上望楼,跪地献上。</p>
——所经之处,自门洞到望楼,留下了血迹斑斑。</p>
杜俨略看了眼,吩咐说道:“丢下城去,令守卒大呼,告知力贼,他的内应李并已被我杀。”</p>
这军吏大声应诺,起的身来,提着李并的首级,倒退而出,自去办杜俨此令。</p>
从侍在杜俨身边的1众县中大吏、强豪族长,相顾失色。</p>
1个族长惊怒地说道:“没想到这李并竟是力贼内应!要非府君早有预料,后果不堪设想。”</p>
杜俨抚须说道:“1个小小内贼,杀之不值1提,公等且请候观,今日我为公等杀力贼!”</p>
……</p>
血淋淋的人头掉在地上,把周围的尘土染红。</p>
城头上守卒“内应被杀”云云的喊声,引起了李瑾的注意。</p>
“大率在城中竟置有内应?”李瑾惊疑说道。</p>
跟从他来攻城门的1个小率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说道:“城上既然这么喊,想来不会是假。”</p>
李瑾很快做出了决定,说道:“城门坚牢,1时半刻撞不开,内应被杀,事关重大,我且需先将此事急禀大率知晓!”令道,“你们留在这里,继续撞击城门,千万要小心城头掷火。”</p>
吩咐毕了,他驰马而南,到人头掉落处,向拾起人头的义军战士索来人头。</p>
李瑾投到力子都帐下的时日虽然尚短,但大多数的义军战士都已经知道了他,知他是力子都新得的爱将,他来索要人头,言是去报给力子都知,自无不给之理。</p>
拿到人头,李瑾未做停留,拨马转往西驰,穿过护城河上的壕桥,奔力子都的大旗而去。</p>
穿过了几部义军的阵地,未用多久,到了力子都的本阵。</p>
迎风招摇的丈余高的黄色大纛旁边,临时搭起的望楼之上,力子都在季猛等的陪同下,正在观望攻城的进展。最先瞧见李瑾驰还的是高宝:“咦,李瑾咋回来了?他手里掂着的是个啥?”</p>
望楼下的亲兵守卫通报:“大率,李瑾求见。”</p>
“让他上来吧。”</p>
较之门洞的幽暗,望楼的楼梯甚是通亮。木质的梯层,皮靴踩上去,橐橐作响。这响声,好像比远处贼兵攻城的声响更大,1步、1步,都踩入到了心里。李瑾神色如常,步履从容,手里提着的李并的人头,滴答滴答还在往下滴血,所行经处,楼梯的梯层上点点斑斑。</p>
给他引路的亲兵队率在望楼顶层的楼梯口站住了,躬身与他说道:“大率就在此处。”</p>
李瑾朝他笑了笑,语调缓和地说道:“多谢你了。”</p>
时当上午,太阳在东边。</p>
自楼梯口迈步,入到望楼顶层,迎面是灿烂的阳光。</p>
李瑾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阳光晒在脸上,暖暖的,身上披的铠甲颇凉,腰边的环刀刀柄颇凉。</p>
凉的是刀,凉的是甲,暖的不止是阳光,且有他的满腔热血。</p>
“拜见大率。”</p>
力子都的视线落在了他提着的李瑾的人头上,诧异问道:“阿瑾,你提的是……”看清楚来披散的头发下的人头相貌,抚摸胡须的手停下,瞪大了眼睛,说道,“是、是李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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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不知他是何人。这个人头是城上丢下来的,只闻守卒叫嚷,言说是大率内应。”</p>
力子都顾视季猛、王丹。</p>
3人面面相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