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幹大致知道了刘让的情况,刘让也已大致知道了曹幹等的情况,知了高况是曹幹阿兄曲中的一个屯长,两下照面,与他说道:“高君,事已成了八成!剩下的,就是看海贼何时上岸了。”</p>
“海贼已然中计?”</p>
刘让兴冲冲地把刘仲禀报的内容,与高况说了一说。</p>
高况登时振奋,说道:“阿幹,啥时候通知咱的部曲?”</p>
曹幹摸着颔下短髭,说道:“不用急。等孟聪与刘里正约好了海贼来的日子,再通知部曲不迟。”琢磨了下,与刘让说道,“明天我叫王庭回去一趟我部曲隐蔽的地方,叫他们做做准备。”</p>
刘让说道:“好!”</p>
高况说道:“阿幹,也不知海贼啥时才会上岸。要不,明天咱再出去露露财?”</p>
曹幹摇了摇头,说道:“过犹不及。鱼儿已然上钩,咱们只需耐心等待即可。”</p>
夜色深深,后院的灯火绰绰地映照过来,曹幹年轻的脸上充满了镇定,不急不躁。</p>
计策已成,杀贼事在即,以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却犹能这般沉得住么!</p>
刘让不禁想道:“张师看人真准,这位曹君尽管年轻,确是行事稳重,谨慎细致!”</p>
“稳重、谨慎”,是昨天张曼与刘让独处时,与刘让说的他评价曹幹的话。</p>
进到后院,刘让把曹幹、高况送到客房,自己没有立刻就回卧室。</p>
他转到了院角的一个小屋外,撩起衣袍,伏拜於地,月色树影下,虔诚地朝着屋内供奉的神像拜了几拜,低声说道:“乞祈司命保佑,候杀贼事成,信男让宰猪以祠!”</p>
这间小屋里供奉的是司命,司命是天上的星宿,“司命主老幼”,掌管着天下百姓的生死寿命。有汉一代,民间信祠司命者甚众,尤其富贵人家,祭祀者更多。刻木长一尺二寸为人像,象征司命,出远门的将之带在身上,居家中的别作小屋以祀,每春秋之月,以猪祀之。</p>
——曹丰、曹幹的族兄曹德,随身就带了一个司命的神像,与他的“各类宝贝珍藏”放在一处。费县到业亭的行军路上,打闹中,神像不小心被田武弄折了,把曹德吓得不轻。他舍不得买猪,寻了只鸡,恭恭敬敬地祭祀与了司命,又重制了一个神像,愈加小心呵藏。</p>
张曼的计策虽已得行,打海贼到底是危险的事儿,所以刘让提前先拜拜司命,求司命佑护。</p>
拜完司命,刘让回到卧室,与他妻子张氏说了刘仲来禀之言。张氏会道术,少不了与刘让讲说,明天她就准备,等杀贼之日,另再给他行行祝诅之术,以进一步保佑他的安全。且无需多言。</p>
……</p>
又等两天,刘仲再次来报。</p>
孟聪与刘伯约下了内应的时间。</p>
定在了四天后。</p>
已等四天,再等四天,是八天,这个时间点还不错,没有超过刘昱给曹幹限定的回营日期。</p>
这天深夜,刘让把刘伯叫来了家中,与曹幹、张曼一块,仔细问他孟聪与他此次见面的经过。</p>
乡中的海贼眼线计有两户,孟聪是其中之一。另一个海贼的眼线一直没来找刘伯。</p>
这也即是说,四天后来抢掠的,将会是只有孟聪身后的那一股海贼。尽管只有这一股海贼会来,张曼、刘让没有很失望,因为这股海贼是几股海贼中人数最多的一股,约有百余贼众。</p>
这些情况,张曼、刘让在刘仲头次来报讯的次日就已与曹幹介绍过了。</p>
刘伯挨打时候,叫得凶,打得实则不狠,几天下来,走路已是无碍,只还不好坐,他干脆也就不坐,站着回答刘让、张曼的问题。</p>
刘让、张曼问的重点,是孟聪具体与刘伯所约的内容。</p>
刘伯答道:“孟聪说,四天后的晚上海贼上岸,大概三更前后,叫我把里门打开。待海贼进了里,由我前头带路,先来阿父、张师住的第二里,抢了曹君和阿父家,再抢咱里的剩下诸家。孟聪特别叮嘱,让我给海贼们指清,哪一户是张师的家,说是千万不敢误伤了张师。他还又说,等抢完了,我要是想从贼,便可入伙,要不想,就打伤了我,装成我不是内应。”</p>
刘让又是计成的兴奋,又是临战前的激动,笑与张曼说道:“张师的神通之术,海贼亦惧!”</p>
张曼抚摸着胡须,无有自矜之态,问刘伯说道:“高子,孟聪可与你说了,来多少海贼?”</p>
“回张师的话,我怕他起疑,没敢问,然听他话风,当是这股海贼全伙儿都来!”</p>
张曼说道:“全伙儿都来?甚好!……曹君,前日已与君介绍过,这伙海贼最众,得有百余之数。君与高君的部曲固是精卒,兵数稍不足,贼又是夜间来掠,怕是不易把之全歼!我与子君在鄙乡中结有一弹,稍聚有众,弹众约七八十人,泰半丁壮。等贼来夜,我与子君把他们叫来,配合君与高君部曲,或能聊有裨益,君以为何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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