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到、踢到都是无意,只有一个义军战士最坏,故意朝他头上踢了脚,跑过去时,还歪脸朝他头上吐了口浓痰,——这个义军战士的脑袋很大,是郭赦之屯的那个海贼什长大头羊罗忠。</p>
苑会别的都不管不顾,脑袋被罗忠踢那一脚,踢得他两耳嗡嗡,但依旧是盯着刀,只管往刀边爬。好不容易,总算到爬到了刀边,手才摸到刀柄,一人按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拽起。</p>
才将他拽起,这人忙不迭又把他丢下,看向手心,骂道:“哪个狗日的,乱吐!”是摸到了罗忠吐的浓痰,这人弯腰在苑会的衣服蹭了蹭,重将苑会揪起。</p>
“我的刀!我的刀!”被粗鲁地推搡着,苑会跌跌撞撞地被推到了一人身前。</p>
这人披挂着黑色漆红的铠甲,没戴兜鍪,露着年轻的面孔,浓眉大眼,颔下短髭,英气勃勃。</p>
苑会不识得此人,不知这人便是曹幹,犹失魂落魄似的喃喃叫着:“我的刀,我的刀。”</p>
拽着苑会的是褚交,褚交说道:“小郎,抓来了。”</p>
那二十多个被留下断后的守军兵卒转身逃窜的时候,苑会就吸引住了曹幹的注意。兵卒尽皆西逃,独他不逃,孤零零地提着刀,站在原地,甚有一剑敢挡百万师的姿态。虽然原以为这是个猛士,结果证明不时猛士,可这份勇气,值得称赞。曹幹问他说道:“你为何不逃?”</p>
罗忠那一脚踢得凶,苑会耳中轰鸣,听不见曹幹的问话,只不停地说道:“我的刀?我的刀?”企图挣脱褚交的把控,冲着曹幹叫道,“贼子!休得伤了我家曹掾!”</p>
褚交皱眉说道:“小郎,是个傻子。”</p>
“不,这是个忠义之士。”曹幹令道,“把他带下,不要伤了他。”</p>
褚交应令,把苑会给了个亲兵拿住,抽出刀来,兴冲冲地说道:“小郎!咱也快些追吧!”</p>
曹幹望向西边,这部蕃县守军约有半数已经出了车阵,尚有半数没有逃出。北边孙卢留下继续攻车阵的部曲,也已经杀了进来,没有逃出的这部分蕃县守军,肯定是逃不掉了;至於逃出去的那半数,外边有任躬和他的部曲拦截,孙卢的部曲也已经赶将过去,必也是已无逃路。</p>
这场战斗已经打赢。</p>
他仰望了下天色,黄昏已悄然而至。</p>
曹幹说道:“这部蕃县的守军已经无处可逃,咱们不必再去追赶,把功劳留给赦之他们吧!”</p>
“啊?不追?”褚交小小的遗憾。</p>
曹幹笑道:“追歼是功劳,功劳不止这一个。你带上些人去岸边,接应刘从事部上岸!此亦一份功劳。”给褚交布置完任务,由他去后,曹幹令另个亲兵,“你赶上去,找见赦之、狗子、万仓,传我军令,歼灭了这部蕃县的守军以后,除留少数部曲看守俘虏,余下主力不要休息,立刻到官道上陈公的将旗处集结!准备进攻西边的蕃县守军阵。我现在就去先见陈公。”</p>
这亲兵接令,加入到了向西杀去的战士群中,去找郭赦之、丁狗和万仓传令。</p>
曹幹在余下几个亲兵的护卫下,返回到车阵东边本曲方才所在之处。</p>
张曼仍还留在原地,刘平、张骜两队部曲按照曹幹的命令,候守其后。</p>
“张公,这部守军已走不脱了。却也不知西边那部守军与我阿兄、戴兰的交战,打的啥样了?斥候探报,说城中似也要遣援,亦不知城中援兵可有已出?下边仗怎么打,张公可有计议?”</p>
张曼没上战场,他一直在这里待着,观察战况、敌情此外,他思考最多的就是底下的仗该怎么打,心中已有定见,拄着他的长拐杖,摸了摸黑浓的胡须,说道:“有俩打法。”</p>
“哪两个打法?”</p>
张曼说道:“一个是按照原定计划,再去把西边的那部守军歼灭,然后趁夜色,试试看能不能诈开城门;一个是如果蕃县城中当真派了援军出来,就直取蕃县县城!”</p>
“直取蕃县县城……,张公,即便是蕃县城中派了援兵出来,然一见咱兵马到,它派出的援兵定然就会撤回城内,咱要想趁此一举把蕃县县城打下?不好打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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