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后,张朗、邓充令自坐的车停下,两人从车中下来,1同去了曹幹车内。</p>
辎车和轺车不同。轺车小,只能容1人站立,辎车大,有车厢,可容数人对坐。刘小虎给曹幹备的这辆辎车,且还是辎车中的上等货色,车厢宽敞,其内陈设精美。且也不必多说。</p>
只说张朗、邓充上到曹幹车内后,两人弯着腰向曹幹行礼。</p>
曹幹止住了他俩,笑道:“这车厢不高,站都站不直,你俩行什么礼?坐下,快坐下。”</p>
辎车再宽敞,是让人坐的,不是让人站的,在车厢中行礼,的确很不方便。</p>
张朗、邓充两人应了声,便在曹幹所在的席的对面坐下。</p>
他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p>
张朗说道:“郎君,‘直取山阳’之策,决然不可用之”</p>
“你俩上我车里,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个事儿?”</p>
邓充说道:“郎君,你形容得很对,‘直取山阳’之策,那就是赌徒赌急了眼的孤注1掷!郎君,我不敢相瞒,在郎君率部到任城以前,刘将军之名,我其实就颇有闻听。我听说,刘将军系乃前汉之苗裔,其家乃东郡之右姓,自投到力大率帐下以后,攻南成、打业亭,等等诸战,无有不与,皆立下了不小的战功;他率部入鲁以后,又是连克鲁城,所向披靡,人皆传言,他是年轻英雄。於今却我方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万万想不到,他居然会出此昏招!”</p>
单从流传在外的名声来说的话,曹幹现在外头的名声,确是不如刘昱。</p>
毕竟曹幹从刘昱部中出来才几个月,在此之前,他1直都只是刘昱帐下的1个部曲而已。作为刘昱帐下的1个部曲,名声肯定是不如身为主将的刘昱大。</p>
所以在曹幹率部到任城之前,邓充他还真是只知刘昱,不知曹幹。</p>
——也正因此,邓充才会直到前不久,才投到了曹幹麾下。以前他都没怎么听说过曹幹的名字,他怎么可能会投附曹幹呢?是通过曹幹到了任城后,在任城的1系列政措,使他认识到了曹幹的能力,从而他才投奔的曹幹。这些,且也无需多言。</p>
曹幹笑道:“刘将军之所以会欲用‘直取昌邑’此策,我倒能理解。”</p>
邓充说道:“郎君可以理解?”</p>
曹幹点了点头,喟然叹道:“大凡之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p>
邓充、张朗对视1眼。</p>
两个人喃喃的把曹幹说的这句话重复了1遍。</p>
张朗说道:“郎君所此语,大有蕴意,可谓警句是也。然用到刘将军为何会想采用‘直取昌邑’此策上,是何意思?在下愚钝,敢请郎君详示。”</p>
邓充稍有所悟,说道:“郎君是说,刘将军之所以会想行‘直取昌邑’之此险策,与他丢掉了鲁县有关?”</p>
1个人从穷日子到富日子容易,可如果让他从富日子,忽然再回去穷日子,那就难了。</p>
同样的道理,当1个人经历过风光之后,再让他去过不风光的日子,也会很难。他在心理上会形成巨大的落差,他就极有可能会千方百计,甚至孤注1掷的想要再重新回到风光的时候。</p>
刘昱之所以会1意坚持“直取昌邑”,确然是与此也有些关系。</p>
曹幹没有就此再做多说,他呼张朗、邓充两人的字,笑道:“季明、延华,你俩要是专为向我说‘直取昌邑’不可采用而来的我的坐车上的话,你俩尽可放心,我在堂上已明确的表过态了,此策,我是肯定不会赞成!”</p>
邓充说道:“堂上之时,陈公说等打下橐县、公丘后,再就此事进行商议。郎君,如果那个时候陈公、刘将军又说出此策,非要采用此策不可,敢问郎君打算如何应对?”</p>
曹幹笑道:“延华,我听你口气,你是不是已有应对之法?”</p>
“郎君,我是想到了1个办法,就是不知可行不可行?”</p>
曹幹问道:“是何办法?你说来与我听听。”</p>
“橐县是从鲁南进兵山阳的必经之地,打下橐县后,郎君何不留重兵驻守?郎君兵马1驻,陈公、刘将军想来当也就会识趣,不会再向郎君提出‘直取昌邑’此策,并强求郎君同意了。”</p>
曹幹说道:“延华,你这办法,不是个好办法。”</p>
“郎君以为此法不可用?”</p>
曹幹笑道:“你这办法,我若用之,刘将军弄不好就要与我反目成仇矣。山阳郡到底怎么打才好,这只是我和刘将军在方略上的分歧,并不影响刘将军仍是我的故主。”</p>
邓充看曹幹好像并不是很担心的样子,猜测问道:“郎君是不是已有应对的办法了?”</p>
曹幹摸了摸颔下短髭,笑了1笑,没有回答邓充,与他两人说道:“昨夜咱们赶了1夜的路,我有马背上睡觉的功夫,你俩没有,昨晚你俩1夜没睡吧?是不是已经困的不行不行的了?适在堂上时,我见你俩的精神头就已不是太好。回到任城以后,咱们就得立即投入到准备用兵橐县此事上,军务很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俩去做,且各还你俩坐车,睡会儿去罢!”</p>
……</p>
又是赶了1夜的路,第2天晚上,曹幹1行回到了任城营中。</p>
1来1回,连着好几天,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路上度过的,张郎、邓充两人,饶是年轻,到底文士,也撑不住了,曹幹叫他俩去休息,自到帐中,命精神犹甚抖擞的田屯去请张曼来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