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p>
曹幹说道：“将军，以我愚见，俘虏不可杀。”</p>
“不可杀？”刘昱怒道，“你此话何意？为何不可杀？怎么，只许番侃砍我部曲的脑袋，吓唬於我，我不可杀他部曲，不能砍他部曲的脑袋？”</p>
曹幹说道：“将军，番侃以所获首级，悬於城上，固辱将军过甚，然为有利破城起见，俘虏最好还是不杀。不仅不杀，在下建议将军，还可便在城外空地上，放置金银，任由俘虏取之，然后放彼等还家。如此，在下愚见，足可动摇守卒士气。是乃是若杀俘虏，无非出口恶气，泄1泄愤，而不杀俘虏，给金银以纵之，则利於咱们攻城，将军智者，想必定知该如何选择。”</p>
却此策，便正是刘小虎昨天送曹幹出了辕门后，曹幹向刘小虎提出的那个“小小建议”。</p>
刘昱怒色渐收，寻思了会儿，问刘小虎、周通，说道：“阿姊、叔达，你两人何意？”</p>
刘小虎说道：“阿弟，阿幹昨天就向我提出了这个攻心之术，此策大好，可以用之。”</p>
周通说道：“守卒与咱无怨无仇，并不像长吏有守土之责，所以能顽抗困守者，不外乎出於两个原因，感主将之厚待，遂为之卖命，此其1；惧怕城破以后，被敌军杀死，此其2。曹校尉此策，确是颇妙，可化守卒畏惧之心，有攻心之效，在下以为，将军不妨1用。”又笑道，“将军，此策，我其实以前也是向将军献过的，只不过用的场合与现下略有不同。”</p>
赞成曹幹的此策就赞成，像刘小虎，言简意赅，“可以用之”，4个字足够；却这周通罗里吧嗦，还把曹幹此策为何被刘小虎称是“攻心之术”的缘故道出，又扯到他以前也献过用“金银瓦解敌人士气”的计策，他自非是因担心刘昱也许会听不懂，曹幹此策为何会是“攻心之术”，他所为者，实乃是为向刘昱暗示，他也想到了这1点！</p>
他的小心思，刘昱并没有看出来，听他说了，点头说道：“是，你此前确是献过类似之策。好吧！那就且先饶了这些俘虏性命！待攻下湖陵城后，我再报番侃辱我此耻！”改变了命令，令侍从的军吏说道，“取些金银，拿去给我姑丈，就按曹幹适言之此办法，交由我姑丈去办。”</p>
军吏应诺，下望楼前去传令。</p>
诸人在望楼上继续观之。</p>
刘昱的这道军令传到未久，陈直派人把军吏送来的金银，搬送到了护城河的外侧，紧接着，在魏元、万仓两部的押送下，得自城外营和小台城的总共3百余俘虏，也被押送到了护城河的外侧；再接着，诸人望见，这些俘虏先是1个、两个，很快1群、1群的涌到了金银堆边，争先恐后的争抢了半晌，把这堆金银抢了个干干净净，最后，他们1哄而散，各自飞奔逃去。</p>
远眺城头，尽管看不到应是身在城楼上的番侃，刘昱却可想象得出，他现或许是1脸的愕然，被番侃羞辱的怒气倒是因而得以稍稍的消散，他哼了声，说道：“番侃肯定想不到我有此策！”与刘小虎、周通、曹幹等说道，“小台城与城外营已破，明天就大举攻城！”</p>
周通说道：“鸡鸣台与城外营，将军今日1天俱破，我部士气大振，又用分给金银此策，动摇了守卒顽抗的决心，明日攻城，正当其时！”问道，“敢问将军，明日攻城，以何部为主攻？”</p>
刘昱已有主意，说道：“明日攻城，咱们不再只攻北城墙，北、东两面城墙1起进攻！北城墙，仍由薛度、李奇两部主攻，我再给他两部配上杨方、成通两部。”落目曹幹，令道，“东城墙，曹幹，就由你部主攻，我给你配上魏元、王仓两部。”与刘小虎说道，“阿姊，你与我统率刘英、孙卢、任躬诸部，为预备队。”拔出佩剑，指着飘扬於望楼边上的自己的“光汉将旗”的土黄色大旗，慷慨说道，“明日开攻之后，昼夜攻之不停！我之此旗，必要插上湖陵城头！”</p>
周通起身下揖，恭声说道：“在下预祝将军，及早拔克此城，大纛招展城上！”</p>
曹幹亦离席起身，下揖应道：“谨从将军之令。”</p>
送曹幹出刘昱营的，还是刘小虎。</p>
昨晚宿在刘昱营的曹幹部兵士，是胡仁曲的部曲。</p>
胡仁提早得到了曹幹令他率本曲部曲，从还新筑成的曹幹本营的命令，在曹幹出到辕门时，他已带着他曲的战士在辕门外列好了队形。此回南下以今，已是历经数战，胡仁曲的战士小有伤亡，不足整编之数了，但亦尚有4百余。4百多的战士，整整齐齐的列成了5个纵队，每个纵队是1屯，各屯的军旗打在各队最前。远处视之，队形整肃，长矛如林，近处视之，个个士气高昂。见到曹幹出来，胡仁带头，4百余战士齐举长矛，同声大呼：“拜见郎君！”</p>
随侍在刘小虎身边的2狗子，没想到这4百余战士的这声大呼，猝不及防，吓了1跳，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飞了曹幹1眼，佯装薄怒，说道：“曹郎君，好大的威风！”</p>
曹幹笑着赔个不是，说道：“儿郎们鲁莽，惊到了大姊，尚敢请大姐恕罪！”</p>
2狗子脸蛋红了，跺了下脚，说道：“谁是你大姊！不要胡说！”</p>
却这2狗子是刘小虎的心爱小婢，刘小虎的女兵部曲无不敬她，“大姊”之称，系是刘小虎女兵部曲对2狗子的尊称。——1如曹幹部义军战士的男子之间，互称“大兄”同样。</p>
刘小虎止住了2狗子再说话，责备说道：“我看胡说的是你！曹郎何等样人？你怎可在曹郎面前不知尊卑！以后若敢再如此，小心我打你屁股！”向曹幹道歉，说道，“阿幹，都是我太疼爱此婢，使她无法无天，你不要见怪。”说着，去看胡仁曲的部曲。</p>
胡仁曲部曲的骨干是跟着胡仁投刘昱的薛县铁官的铁官徒，其心腹亲信的几个人，宗威、褒赣等等，刘小虎对之还有印象。她记得，胡仁带着这群铁官徒，刚投到刘昱部中时，这些铁官徒连普通的队形都列不好，而且不少人都是颇带桀骜、凶狠的样子，此时看之，却不但5个纵队整齐肃然，且则自胡仁、宗威等以下，任何的每1个战士，亦皆无了桀骜、凶狠之状，取而代之者，是从他们的表情1看就知的，实乃发自内心的对曹幹的敬重与爱戴。</p>
刘小虎不觉暗叹：“这才多久，就折服了这么多的苦刑刑徒！阿幹能得人心啊！”</p>
胡仁大步到曹幹近前，行军礼，禀报说道：“启禀校尉，我曲应到4百3十2人，实到4百3十2人。5屯部曲，皆已到齐。请校尉下令。”</p>
“大兄请起身。部曲既齐，便从我还咱本营。”曹幹转身，向刘小虎下揖说道，“又劳大家相送，我诚惶诚恐。我这就还营，请大家也回去吧。明日攻城，大家请候我捷报。”</p>
刘小虎微笑着和胡仁打了招呼，颔首说道：“好，阿幹，你回营吧。”</p>
曹幹按刀昂然，引率胡仁等，还本营去。</p>
却胡仁部曲何止队形列得整肃，行进起来，亦是整整齐齐，4百余人，5个纵队，行之如似1人。刘小虎又不觉暗叹：“名将所言之精卒，不过如此。阿幹带兵，军纪严明，我不及矣！”</p>
目送曹幹率引胡仁曲离去，怀带着此般的心思，刘小虎亦还营中。</p>
曹幹回到本营，召集诸将、帐下诸吏，把刘昱明日攻城和令本部主攻东城墙的命令，细细说与众人知晓，其后令道：“刘将军部的粮秣也已不足，咱们以十日为限，争取把湖陵打下！”</p>
郭赦之担心地问道：“小郎说番侃颇有智谋，十天，咱们能打下来么？”</p>
“孙子云，‘善战者，求之於势’。湖陵而下外无援兵，小台城与城外营今日又俱被我拔，是已成孤城，我复用攻心之术，已动其守卒斗志，番侃谋略固有，观今湖陵之势，却在於我。以番侃区区1夫之谋，何以抗利我之势？只要各部将士用命，十天之内，必克此城！”</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