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卿兴高采烈,说道:“大家,我正要向你报功!”</p>
“我问你可知罪?”</p>
雨哗啦啦的下,远近尽是部曲战士在打扫战场,再加上刘小虎说话的声音不很大,章卿刚才根本就没听清刘小虎在说的什么,刘小虎这又重复了1遍,他才听清。</p>
章卿愕然,说道:“大家,我有何罪?”令跟他过来的部曲,说道,“大家你看!这是我部部曲刚才战时,斩获的贼兵首级3个!其中1个,……就这个!是我亲手杀的!特向大家报功!”</p>
刘小虎压根不去看被章卿部曲提着的那3个人头,说道:“从湖陵营中出发前,我就命令你,此回往方与行军,你部为前队,路上若是撞见番侃的伏兵,你部必须要顶住。我不要求你部顶住太长的时间,我当时是不是对你说,我只要求你部顶住半个时辰?”</p>
章卿呆了呆,说道:“大家是有这道军令。”</p>
“那我问你,今天此战,番侃的伏兵杀出来后,你部顶住了多长时间?”</p>
章卿说道:“这……,大家,这不能怪我的部曲没顶住啊!谁能料到,番侃老贼的伏兵会从那处乡里中杀出来?我和我的部曲皆是无备,殷敢等又是骑马来冲,这、这,实在顶不住啊!”</p>
“出营前,我给你下达‘顶住半个时辰’的命令时,你答应得好好的,但结果你未从我令,未能顶住番侃的伏兵,此你之罪1;你若是遵从我的命令,於今日此战之初,监督你的部曲,顶住了番侃的伏兵,使我能有较为充裕的布阵时间,殷敢今日就逃不掉,他带的那些伏兵也都会被我歼灭,可你没能顶住,结果使殷敢得逃,使我未能歼灭其部伏兵,此你之罪2。”</p>
章卿想要为自己再做辩解,说道:“大家……”</p>
刘小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举起手,示意他闭嘴,说道:“依照军法,你的这两条罪,哪1条都够砍你的脑袋!”</p>
章卿惊呆了,张着嘴,吃吃地说道:“大家,你、你……,你不会是要杀我吧?”</p>
刘小虎说道:“今日我便要行军法!”令黄妨、2狗子等,“把他押下去,取首级献我。”</p>
章卿骇然,下意识的便想往后退。</p>
2狗子、黄妨上前,不由分说,将他按住,然后便要拽着他往边上去。</p>
跟章卿过来的那几个他的部曲亦皆被吓得骇然,有心上去帮章卿,然刘小虎适才驰马冲突的英姿,仿佛还在他们的眼前,他们又哪敢在刘小虎座前动手?任由章卿喊叫,没人敢动半步。</p>
章卿拼命挣扎,大声叫道:“大家、大家!我对刘将军、对你忠心耿耿!鲁县那1场败仗,逃走了多少人?我没有逃!我跟着刘将军、大家你到了鲁南,对你俩仍是忠心不改!大家,公丘、湖陵两仗我虽没参战,可我在薛县为刘将军、为大家搜集粮秣,不遗余力!大家、大家!我有功!我有功啊!求大家饶我1命,容我再为刘将军、为大家效死!”</p>
2狗子、黄妨把他拽到了路边。</p>
黄妨抬头来看刘小虎。</p>
坐在旗下的刘小虎神色不动。</p>
黄妨抽出佩刀,叫2狗子和另外两个大婢将章卿按牢,双手握住刀柄,用力下砍。连砍了34刀,砍掉了章卿的脑袋。鲜血从章卿掉了脑袋的脖腔中喷出,把在下的雨都给喷红了。黄妨抹去脸上的雨和溅射到她脸上的血,抓住章卿脑袋上的发髻,提将回来,呈与刘小虎。</p>
刘小虎淡淡地看了眼,令道:“将章卿部中什长以上者召来。”</p>
章卿部的部曲大都是他的老部下,总共4百来人,什长以上者共计45十人。黄妨领着中军的女兵费了番功夫,这才把这些人从战场上聚起,带来了刘小虎的将旗下。</p>
这些人还不知道章卿已被杀了,到了这里,看见了章卿的人头方才知道,无不大骇。压根不用黄妨、2狗子下令,这45十个本是残贼的大汉俱腿下1软,冲着刘小虎,拜倒在了地上。</p>
刘小虎说道:“章卿怯懦不敢战,违我军令,我行军法,已把他杀了。你们不用害怕,违我令的是他,不是你们,杀他与你们无干。我知你们都是他的老部曲,或有因见他被我杀而起意离开我部者,如果有,我不拦你们,现在就可走。”问诸人,“有要走的么?现在就可以走。”</p>
这45十大汉无人吱声,——就算刘小虎允许愿意走者走掉这话,是刘小虎的真心话,这个情况下,谁又敢走?再说了,他们多是鲁县人,此地是山阳郡,他们又能走去何处?</p>
刘小虎说道:“好,你们若是都不肯走,愿意留下,我的军法,你们现当已知!违令必惩,有功必赏。”命令黄妨,“章卿部斫敌首级3,取赏钱来,命帐下吏将此功记下。”</p>
这45十个大汉伏拜在地,俱皆颤栗应道:“诺!”</p>
黄妨即刻令人取来赏钱,堆在了章卿人头的边上。</p>
章卿部队率以上的军吏,刘小虎都认识,她指定了1人,说道:“自今往后,你接替章卿,为你部校尉。”这人名叫韦忠,原先是章卿这股盗贼的2把手,现是章卿部的1个曲军侯。</p>
韦忠伏在地上,向前爬了半步,头也不敢抬,惶恐应道:“是!”</p>
“把赏钱和章卿的人头、尸身都取走吧,赏钱你分与有功,章卿的人头、尸体,你择地掩埋。”</p>
等韦忠等带着赏钱、章卿的人头和尸体离开后,2狗子跑到刘小小虎坐边,吐了吐舌头,拍了拍自己含苞待放的胸膛,说道:“吓死小婢了!大家,说杀就杀啊?”</p>
“番侃是咱而下的大敌,殷敢为其左膀右臂,若非因章卿怯战,今日我必可斩殷敢,并将番侃的这部兵马歼灭,他坏我大事,杀之不足解我之怒。怎么?我还能只是吓唬他,不真杀他?”</p>
2狗子偷偷观瞧刘小虎面色,说道:“大家,看着你可不像大怒啊?”</p>
刘小虎微微的笑了笑,说道:“现在我是在领兵,不是我与你们在私下时,将为1军之胆,全军的将士随时随地的都在看主将,为将者,不可喜怒形於色。”</p>
黄妨教训2狗子,说道:“大家能像你?高兴、不高兴的,全挂到脸上!”</p>
刘小虎仰脸望了下天色,黑云密集,光线已很黯淡,她起身令道:“今晚去番侃伏兵设伏的那个里中过夜。传我军令下去,命各部尽快打扫战场,半个时辰后咱们就集合往去。”</p>
是夜,在那个里中住了1晚。</p>
雨下了1夜。</p>
次日雨水渐小,刘小虎率部继续行军,1路上依然是小心谨慎,昨日1战,殷敢部虽得以撤走,但吃了不小的亏,今天没再敢设伏、截击。下午时,兵马到了方与城外,刘小虎选了1处离城十余里的宽阔地带筑营。筑营时,她派兵在外警戒,不过直到营垒筑毕,亦未见番部。</p>
在营中等了1晚、1天。</p>
又次日,於傍晚时,陈直率领的部队也到达了方与城外。昨天1天没事干,刘小虎令她的部曲已提前把陈直部的营地亦筑成了。陈直部到后,直接就进了营中。</p>
刘小虎迎上陈直,请他先来了自己营里。</p>
在议事帐中分别坐下后,陈直抚须笑道:“小虎,我昨日路上接到你的捷报,大败殷敢,斩获近百。好呀!你这1仗打的好呀!说来令人憋气,连败给他了3仗,你这1仗赢得好!我读你捷报之时,甚有扬眉吐气之感!唯是惜乎,未能斩杀殷敢。……可获有军吏俘虏?”</p>
刘小虎说道:“是我疏忽了,战后打扫战场的时候,只顾着处置章卿了,没有及早的给部曲下达命令,不许随意杀俘,所获俘虏全被部曲杀了。其内纵有军吏,亦不得问番部虚实矣。”</p>
“章卿?你把章卿杀了?”这个事儿,刘小虎没在捷报中提,陈直并不知晓。</p>
刘小虎简单的说了下杀章卿的原因。</p>
陈直蹙起眉头,说道:“哎呀,小虎,章卿他好歹也是主动投附刘郎的1个豪杰,他投附刘郎时,带的部曲还不少。你却、……你却就这么把他杀了?”</p>
“姑丈,有句话我早就想与你说了。”</p>
陈直问道:“小虎,什么话啊?”</p>
“咱们刚起事时,姑丈你亦是个果决之人,便是董次仲,他处处压迫於咱,虽然他的兵马远比咱多,可当咱决定要和他干的时候,姑丈你亦是说干就干!却不知何时起,姑丈,你变得有些优柔寡断,投鼠忌器。如章卿此辈者,早该杀之!早未有杀,留之到今,遂有前日使殷敢得脱之事。如早把他杀之,殷敢他前天还能逃得掉么?姑丈,咱们的部曲现是越来越多了,可咱们的军纪,现却也是越来越坏了啊!临战怯懦、抢掠如狼,这样的部曲,怎么打仗?此风不可再长!这以后啊,姑丈,军纪这1块儿,须得重视起来了!不能再这么放纵、纵容了!”</p>
陈直说道:“小虎,我岂不知你所说的这些,可是我和刘郎有难处啊!”</p>
“我知道你说的难处是什么。姑丈,不外乎就是你和我阿弟担心,1旦把来投咱的豪杰、部率杀了,往后可能就没人再来投咱了。姑丈,我觉得这方面,咱得向人家阿幹学学!”</p>
陈直说道:“曹幹?”</p>
“早在阿幹还只是曲军侯时,他曲中的部曲就军纪严明,令行禁止;他当了校尉,特别是率其部到了东平郡,打下了任城、亢父后,他的部曲也得到了扩充,可是在军纪严明、令行禁止上却1点没变,还是那样啊!他来助咱打湖陵的时候,他负责攻打东城,我专门去城东看了好几次,那真的是他1令既下,人人奋勇,上到曲军侯、下到寻常1卒,无有1人怯战;战罢收兵,全军还营,更是无有1人擅出营地,外出掳掠。姑丈,公丘和橐县,咱部是与阿幹部同时开始打的,阿幹先打下来了,我阿弟还想不明白,他的兵明明比咱少,怎么会能比咱先把橐县攻下?阿幹的部曲军纪如此,他又怎不会能比咱先攻下橐县?姑丈,阿幹部的军法,还是向陈公学的!他部的刺奸王庭还是陈公的弟子,却如今是师傅不如弟子了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