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几分钟，由于烟尘阻挡，机枪的射击是以普通压制射击为标准开火。</p>
也就是射速三百至四百每分钟，一次性发射三十至六十发子弹。</p>
等尘埃散去，赵德忠看到了一片黄色的海洋。</p>
“这谁家的麦田，这么高大壮实，产量一定不错吧？”来回巡逻的机械师有些近视，看到一片黄色，误以为是麦田。</p>
这从侧面说明了，日本人的排列有多密集。</p>
“全力开火，最高射速，不要节省子弹，不要浪费时间瞄准。”赵德忠没近视，他清楚的知道，这不是麦田，而是日军，紧张的喊道。</p>
咚咚咚咚……</p>
马克沁重机枪的射速提升到六百发每分钟，一条子弹带，摁下扳机，只能坚持十五秒。</p>
“换子弹。”机枪手喊了一声，将枪机打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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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忠拿起另一条子弹带，塞了进去，拉动机柄，上膛，咚咚咚咚……</p>
全力开火的机枪产生的噪音十分巨大，而且还有烟雾和水蒸气产生，碉堡内的环境逐渐变得恶劣。</p>
“换子弹！”</p>
咚咚咚……</p>
“换子弹。”</p>
咚咚……</p>
机枪的操作非常枯燥无味，都是非常机械的流程。</p>
“换子弹。”</p>
十几条子弹带，在短短几分钟内消耗一空，另一挺机枪也是如此。</p>
赵德忠满地找没使用的子弹带，却发现已经全部用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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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柱，憨柱，子弹拿过来！”赵德忠赶紧喊道。</p>
机枪已经停了好一会儿，赵德忠想到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十分着急。</p>
“来了来了。”憨柱身上挂着四条子弹带，跑了过来，临走前又把空余的子弹带带走了。</p>
赵德忠一边给机枪上子弹，一边观察情况。</p>
经过几分钟的射击，日军前锋已经空出一大片，并没能突破第三道铁丝网。</p>
这让赵德忠松了口气。</p>
“瞄准人群长点射。”赵德忠改变了射击方式。</p>
子弹不贵，他们也不缺，就这个碉堡内，还有两大箱子四千多颗未拆封弹药。</p>
随时还能去后方仓库补给弹药，距离也就二百多米。</p>
但是，将子弹装进子弹带，需要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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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射速下，一秒钟就能喷出十颗弹药，即便是三个弹药手一起工作，也跟不上这个速度。</p>
咚咚咚咚咚咚咚……</p>
机枪手显然也知道这个情况，开始进行长点射，先打最前方的敌人。</p>
喷吐不停的重机枪声一下子逐渐休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长短点射的声音，十分有节奏。</p>
只有轻机枪，还是一次性扣动扳机打完子弹后再说，反正一个弹匣也就三十发，弹匣装弹也更方便。</p>
咻……嗡~</p>
赵德忠听到了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能听到这个声音，说明他是安全的。</p>
转过头，果然，机枪手已经爬在了机枪上，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p>
“憨柱，你来做我的副射手。”把人扶起来，发现子弹命中了心脏，赵德忠叹了口气，将人放到一边。</p>
战场就是这样，不知道那个方向飞过来的一枚仅仅几克重的子弹，就能要了一条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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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p>
赵德忠瞄准人群，摁下扳机，一个长点射，然后略微动一动枪口，又是一个长点射。</p>
就这样，打了快半小时。</p>
其实日军士兵早就乱了，特别是处于前排的士兵，要么死了，要么正在向后退。</p>
但是他们的人群太密集，后面的人一直在往上挤，就像踩踏事故一样。</p>
一些已经精神极度紧张的日军士兵向自己人开枪了，但是更多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机枪打死了。</p>
到七八分钟时，大部分日军都已经开始恐惧，并开始撤退了，但是……</p>
他们没有退路了。</p>
眼看士兵将要溃散，长谷川好道下令停止过江，等江上的人刚刚冲上去。</p>
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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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p>
两炮，仅仅两炮，分别命中两座浮桥，浮桥从中间断开，日军的后路被断了。</p>
此时，还没有发生索姆河战役，巴黎保卫战中德国人也没有真正冲击机枪阵地，所以世人还对机枪的认识还不够清晰。</p>
长谷川好道知道这样肯定会有巨大伤亡，但是他乐观的认为，在付出伤亡后，能拿下华夏人的阵地。</p>
这样一来，就算是把战线推到了华夏境内，政治意义重大，即便付出巨大伤亡也在所不惜。</p>
战斗进行到第十五分钟，也许是知晓自己无路可退，激发了日本人骨子里的凶性，日本人又发动了冲锋。</p>
这次冲锋毫无章法，连刚才那种挤压式冲锋都不如，日本人毫无组织度，怪叫着向机枪阵地冲去。</p>
这种散乱的进攻，影响了机枪的效率，毕竟起初那种阵营，一串二那是十分正常的。串三都有不少。</p>
但是，也仅仅是影响了效率罢了，卷成圈带着倒刺的铁丝网，阻碍了日本人前进的道路。</p>
日本人冒着枪林弹雨，以队友的尸体或干脆将伤病员往铁丝网上铺，然后踏着自己人的尸体前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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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日本人以绝对的数量优势，又突破了三层铁丝网，摆在他们面前的，只剩两道铁丝网而已……</p>
但这已经是日本人的极限了。</p>
从赵德忠的视野看，一小时前，日本人密密麻麻的聚成一团，四十多分钟前，日本人凌乱的分散开，也比较密集，到处都是。</p>
但是现在，还在运动的人影，已经变得稀稀拉拉，自己所在的整个碉堡，也已经变得烟雾缭绕。</p>
“日本人退了。”另一名机枪手把眼睛从瞄具上抬了起来。</p>
他的造型十分奇怪，满脸都是黑黄色尘埃，只有右眼一圈儿，没有沾染任何灰尘。</p>
“轻点一下弹药，小心日本人有诈。”赵德忠也看了看战场，却看不清什么。</p>
放眼望去，全是尸体，不少地方尸体成堆，铁丝网周围，血液汇集起来，成为一条小溪，向绿江流去，将其染红。</p>
“班长，咱们一共打了二十箱子弹。”憨柱瘫在一旁，说道。</p>
二十箱，一箱一千二百发，总共两万四千发，还有那些提前准备好的子弹带没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