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沢犹豫了一下，觉得似乎现在不应该把坏消息说出来。</p>

“说吧，现在没什么可隐瞒了，情况很糟糕是不是。”藤野朗苦笑着说道。</p>

“哈依！”森沢低声说道：“还在激战，但敌人数量极多，火力也很强，我军伤亡很大。”</p>

藤野朗似乎早就料到情况不妙，反倒没有什么惊讶的表示，想了想，他开口说道：“撤退吧！”说着，他努力想坐起来，却痛得呲牙咧嘴，冒出了冷汗。</p>

森沢赶紧扶着藤野倚靠着坐好，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p>

“迟疑会彻底断送所有人的性命。”藤野咬着牙说道：“失败已成定局，趁</p>

着天还没大亮……”</p>

说是撤退，其实与逃跑又有什么区别。森沢召集了三十多个鬼子，保护着藤野，只能向西面突围而去。“皇军”都逃了，伪军谁还卖命，两百多人跟着这股鬼子也往西逃窜。</p>

留在村庄里的敌人还在顽抗，但那些伪军渐渐地不听话了。他们或者趴在地上装死、或者不怀好意的盯着身边的“皇军”士兵，胆大的也有反身与催命“皇军”士兵扭打在一起的。</p>

一个老鬼子以声嘶力竭的喊叫和咒骂来稳定队伍，突然从背后又泼射过来密集的火力。</p>

回头望去，侧后一条巷口闪动着身影，依托房舍边向这边射击，边吹着联络的哨子。</p>

完了，敌人已经成功地包抄过来，他们落进包围圈了。</p>

………</p>

天色亮了起来，枪炮声逐渐停息，大队大队的伪军俘虏被押出村庄，攻击作战接近了尾声。</p>

陈天民和于殿奎在战士们的簇拥下，走进了村庄。到处是碎砖烂瓦，随处可见倒毙的敌人尸体。来到街口，他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p>

这里是搏杀最激烈的所在，也是日伪军顽抗最强的战场。尸体枕籍，满地是残缺的兵刃、斑斑的</p>

血迹……</p>

“去你妈的！”随着一声叫骂，陈天民抬头，看见不远处的一个战士正把刺刀从重伤的鬼子身上收回，又伸手捡起一把日本指挥刀。</p>

他年纪也就十七八岁，面无表情，用刺刀一下一下地给鬼子补刀，就象是在做很平常很平常的事情。即便是已经明显能看出死得不能再死的，他也不放过。</p>

正是这些尸体活着时候的残暴，锤炼出了他现在的沉静冷酷。</p>

陈天民转头走开，向着村西。一支部队由彭大年率领，已经衔尾追杀，与埋伏的部队一起，逃窜出去的几百敌人恐怕没几个能漏网而出。</p>

伤亡数字还在统计，陈天民凭直觉知道不会太多。炮火急袭是成功的，鬼子损失惨重，伪军虽多，却战力不堪。</p>

这场夜攻作战，从战果来看，还是非常成功的。</p>

这就是战争，不光是毫不留情地杀敌人，还要硬下心肠面对自身部队的伤亡。满腔热血消失之后，剩下的就是悲伤和痛苦的回忆。</p>

而且，以后的日子里，这种悲伤和痛苦将会不断的出现。但我不会退缩，也不会被击垮。</p>

陈天民用力呼出一口长气，迈的步子更大，腰背挺得更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