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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被拐卖之后(四)~(七)(1 / 2)

林埭村位于h省内县城的一处山区, 这儿特产丰富, 生产的菌菇、山鸡等全国都有点名气, 单靠经营这些, 也让这村子在十里八乡里算得上富裕,以往从村中出去的富贵人家通常会回馈点资金, 起码在村子里,道路还算平整,周边也没有过于破旧的楼房。

“东顺, 你在干嘛呢”正值暑假,村中的孩子没人管束,通常是撒欢式三三两两地玩耍,若是家里有电脑的, 倒是会留在家中,虎子刚吃了点零食, 便拿着零花钱出来晃悠,打算买点冰棒回去,还没到杂货店, 就看见自家好友吕东顺躺在河畔边地上,他拉了对方一把,“今天热死了,你还非得在这地上躺着呀”

虎子心里佩服, 这种天气, 如果是让他在坡上躺着, 没准都要中暑了, 自家小伙伴还真皮实。

“没什么。”吕东顺顺势被好友拉起,他还坐在那,此刻已经是满头大汗,皮肤黝黑,笑起来唯有那牙齿是发白的,“我喜欢在外头。”

他没说实话,在小小的心里,已经有了个家丑不能外扬的观念好吧,说这句话只算得上是打肿脸冲胖子,哪有什么家丑呢他躲在外头,只是因为一回家,西顺就眼睛不是鼻子地和他顶嘴,躺在地上闹事,他知道自己是外人,不想让爸妈为难。

虎子是个讲义气的孩子,他一屁股坐下,看着好友,没忍住问“你们家西顺又闹脾气了”

“。”吕东顺一时没吭声,他沉默了半天,“没。”

“你这也是”虎子叹了口气,吕家这两小子在村子里出了名,虎子打小就是和东顺一起玩的,他曾经很困惑,东顺这么乖,为什么吕叔叔、吕阿姨忽然不疼他了,后来,他隐隐约约听爸妈聊天时边叹气地说了些话,心里便也猜到了来龙去脉,只是西顺实在霸道。

吕东顺没吱声,他早就习惯了,如果是在西顺刚出生那一两年,他估计还会躺地上痛痛快快哭一场,撒泼地和爸妈闹,说什么你们为什么只疼弟弟,可现在,他已经懂了,内人和外人,总是有区别的。

虎子抹了一把汗,他拉着东顺“走,我请你喝饮料去”他没什么零花钱,不过还是请得起,“别不开心了。”他年纪还小,事实上搞不太懂,这亲生不亲生的有没有这么要紧。

“不用。”东顺在推拒,弟弟出生前,他是有零花钱的,后来妈妈给过几次,弟弟明明还不认得钱有什么用,却会蹬腿掉眼泪,非得他把钱给他才行,久了,他便也不从爸妈那拿零花钱了。

“没事,我请你吃冰棍。”虎子知道东顺心结,拍着胸膛,村里杂货店的冰棍五毛一条,是水果味的,可甜。

“过后还你。”吕东顺同意了,他偶尔会在学校周边捡一些瓶子、纸皮,能卖点钱,倒是还得上。

村子里的孩子,个个都是长跑健将,体力好,速度快,抬腿就往前冲,没一会就到了杂货店门口,虎子买的是贵点的雪人冰淇淋,东顺则是个芒果味的冰棍,两人边舔边走,难得的快活,虎子拉着东顺要往自家去,他知道东顺家的情况,若是他不拉,东顺能在外面呆睡着,去年有一回,东顺也是这样,跑到外面发呆,下了大雨,吕家人竟忘了他还没回家,等他跑回去,已经发了高烧,差点没生病。

“东顺,你妈找你呢”远远地,村里的吕三叔路过,他刚刚从家里出来,刚好听见吕妈妈在喊东顺的名字,便也顺便带个话。

“好,我这就回去。”吕东顺忙应声,“虎子,我先回家去了。”他挥挥手,迅速地往回家的方向跑,这还没忘了迅速解决冰棒,万一回家让西顺看到了,又是一笔糊涂账。

“行,你去吧。”虎子远远在后头看着,叹气,他有时候也在想,如果东顺亲生父母能来把他带走可多好了,吕家爸妈根本不想养东顺,他听东顺念了一回,说想早些出来工作,可明明东顺成绩不差。可村附近那二妮家,就是前车之鉴,二妮听说自己不是亲生的,跑回隔壁村,找了自家亲妈,差点被卖了第二回,万一东顺的亲生爸妈也是这样的人呢起码现在,日子还算过得去。

吕东顺跑得格外的快,冰棍已经被他丢在外头的垃圾堆里,他喘着气“妈,我回来了。”

“去哪了,到现在才回来”吕妈妈正坐在客厅那,拿着冰镇蜜水,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着吕西顺,“我得到你三姨婆那说点事情,要喊你照顾下西顺呢。”她急着出门,找不到人就上火。

说来也是奇怪,在西顺出生前,她这双眼睛是只看得出东顺的好处,哪怕是对方哭一声,也觉得是心肝宝贝掉金豆豆;可西顺出生后,她每次看东顺,就越发不顺心起来,隐隐地,心里总有这么个想法都有了西顺,养这孩子做什么呢养孩子可没这么简单,钱是一回事,还得操心,东顺这小学还没毕业呢,往后的日子还长着,想到未来,没准还得操心什么彩礼、结婚的事情,她心里就堵得慌。

吕妈妈心里也承认,自己就是心眼长偏了,可西顺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出来的,东顺是花钱从外头买的,能一样吗要是说,这孩子能帮衬弟弟还好说,可这西顺刚落地,两兄弟就不对付,有时吕妈妈看什么新闻里,兄弟争家产、哥哥嫉妒弟弟的,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这万一呢

“好的。”吕东顺应了声,他在学校里算得上能说会道的,可在家里就成了闷嘴葫芦。

吕妈妈将吕西顺放到了他怀里,手还拿不开,犹豫不决地交代着“你可得把西顺照顾好,每回你俩单独相处,你都能把他惹哭。”想到这,她就窝火,西顺这么机灵可爱,咋东顺就不知道包容弟弟呢

“妈,我知道的。”吕东顺没反驳,他伸出手,默默地接过了弟弟,抱在了怀里,吕西顺难得的乖巧,睁着一双眼睛,正认真地盯着他。

“那我就走了啊。”吕妈妈一步三回头,刚打算出门,又听见后头撕心裂肺地哭声,“这又是怎么了”她一个健步冲过去,几乎是抢人般地把吕西顺夺回了自己怀里,狠狠地剐了吕东顺一眼,“你又怎么招惹弟弟了”

吕东顺手足无措,他挺慌张,刚刚弟弟忽然凑过来舔了他嘴角一口,就哭了“妈,我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没做什么怎么弟弟会哭呢”吕妈妈气得不行,颠着孩子,在屋子里绕圈,“西顺乖,哥哥坏,惹你不开心了,咱们不哭,不理他啊。”她哄着吕西顺,孩子一哭,她也跟着揪心,她管不上低着头站在一边的大儿子,一是心里对他存着气,二是谁家不这么哄孩子

吕东顺想要替自己辩解,却又把话憋到了心里有意义吗总是如此,他习惯了。

吕西顺哭得喘不上气,抽噎着说“哥哥是甜的”

“什么甜的”

“哥哥偷偷吃了糖。”他哭得格外厉害,“糖都是我的,哥哥吃了我的糖”他向妈妈告状,刚刚他就是闻到了哥哥嘴巴上香香的味道,果然是甜的,哥哥偷吃了他的糖,他要告妈妈

“没有,妈,我没偷吃。”忽然被弟弟指责偷糖的吕东顺慌了神,事实上,家里又不是低保户,桌上放几盘子糖,谁来了都能抓一把,哪有什么偷吃的说法呢可弟弟喜欢在家里圈地盘,他认定了这些糖都是说好了属于他的,便不让任何人动,吕东顺是爱吃零食的年纪,弟弟闹了几回后,除却年节,没再吃过家里的东西。

“他吃了”吕西顺一听哥哥狡辩,哭得尖利,小短腿开始乱蹬,“甜的,明明都是甜的”

“东顺,我都和你说了几回了,弟弟喜欢,你就让让他,少吃几个糖会怎么样呢”吕妈妈被哭得头疼,单手揉着额头指责起了不听话的大儿子。

“我没有。”吕东顺顿了顿,“是虎子请我吃了根冰棍,我真没吃家里的糖。”

“真的”吕妈妈反问,在吕东顺点头确认后又开始哄起了小儿子,“西顺乖,哥哥说了,他没吃糖,就是吃了根冰棍呢”她就指望着小祖宗赶快消停,否则这嗓子都得哭坏,到时候半天说不出话,她心疼得要老命,至于和大儿子道歉,她心里没这个想法,自家孩子,说说咋了

“冰棍,我也要冰棍”吕西顺一下转移了注意力,继续哭闹,“我怎么没有冰棍,我也要冰棍”他还不懂什么叫冰棍,可这一定是好吃的。

得,又来了。

吕妈妈感觉耳畔边嗡嗡回响的都是西顺尖利的哭声,她没忍住,迁怒地指责“东顺,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明知道弟弟馋嘴,还去买那些七七八八的会来勾着他”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哪会讲什么道理,“还有,你哪来的钱我记得我和你爸都没给你钱,你别去外头染了什么小偷小摸的毛病。”

她一想到这种可能就来气,倒不是冤枉自家孩子,村里孩子毛手毛脚的不少这年纪的孩子,总容易互相学,知道分寸,一般拿的不多,可也会那么摸个五毛一块钱的

“我没有,真是虎子请你的。”

“无缘无故,虎子请你做什么,钱多吗”一边是哭声,一边是焦急的心,吕妈妈都不太会思考了。

吕东顺被问得哑口无言,虎子为什么请他,他怎么知道他还不懂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得反反复复地说着那句话“我没拿,是虎子非给我的。”

“妈,我要冰棍。”吕西顺的哭声已经渐渐消停了,倒不是他不想哭了,只是孩子体力就这么点,他哭过了头,没体力了,小脸涨红,喘着气。

“不行,你不能吃冰棍,要闹肚子的,妈给你吃点蜜水。”吕妈妈一见小祖宗又开始折腾别的,慌了,又是给了吕东顺一记眼刀。

“我就要。”吕西顺小小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已经做好来第二波的准备了,他的眼泪蠢蠢欲动,要吕妈妈立刻举手投降,她将西顺往东顺怀里一塞,“你带西顺去买一根,买好点的,别让他全吃了可别再欺负他了,知道没有”她从兜里掏了掏,摸出了五块钱零钱,塞到了吕东顺手里。

“嗯。”吕东顺抱着弟弟,沉默着往外走,脸上没笑意,这糟心的日子,就像南边连绵不绝的阴雨天,要人连心底最深处,也潮湿得难以接受。

吕西顺已经消停了,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周围的场景,他在家里的时候更多,好不容易出来,要他格外激动,手指指来指去“花草路”时不时地,还把自家哥哥当做大马,咯咯笑着,“驾驾驾。”

小孩子就像金鱼,记忆只有几秒,刚刚那翻天覆地地一顿哭,已经被抛到脑后,只有眼前的景色,他趴在自家哥哥身上,格外自在。

事实上,最让吕东顺矛盾痛苦的地方就在于这他有时候,宁愿自己像二妮一样,养父母把她当奴隶般使唤,这样自己也能不抱有期盼。

可吕家爸妈,曾经对他很好,现在,也不算太差,起码他有书念、有饭吃、有衣服穿,在不和西顺有冲突的时候,他们也不介意关心他一番。而西顺呢虽然霸道、坏脾气、天天欺负他,可偶尔乖下来的时候,还会撒娇着喊他两声哥哥,或是像此刻一样,自顾自坐着自己的事情,和自己井水不犯河水。

这却要他更痛苦了,他过得并不开心,总觉得自己不是这家的一份子,可同时,他又说不出,自己埋在心里的那份痛苦和挣扎是恨吗他的年纪不足以支持他想太多,他只能这么期盼着再长大点,他就能赚钱了,到时候把钱还给爸爸妈妈,过上属于自己的日子,到那时候,他应该也能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吧

时间转瞬而逝,吕东顺乖乖按照妈妈的吩咐坐在家里,西顺刚刚已经吃完了半根冰淇淋,剩下半根,死活不肯撒手,吕东顺只得哄着,把冰淇淋包一包,冰到了冰箱里,等过后再给弟弟吃,这会正开着电视让西顺看动画片。他正低头看着手,发着呆,却忽然听到门那边的声音,他一抬头,愣在了当场。

进了门的是一队四五人的警察这得打个补丁,村子里大多是自建的楼房,白天只要有人在家,门通常是不关的,若不是建了四层往上,基本全靠一嗓子喊,不做门铃,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对夫妇,满脸焦急。

吕东顺是认得警察的衣服的,他下意识有点慌,过去抱住了弟弟“你们你们有什么事情”电视上常常有这样的场景,可在他看来,这和他们家,八竿子打不着。

看到了吕东顺,警察身后那对夫妇似乎有点激动,女的那位,差点直接冲过来,被丈夫牢牢按住,警方也挡在前头,带头的警察蹲了下来“你好,小朋友,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是吕东顺,你们到我家要干嘛。”吕东顺瞪大了眼睛,明明怪紧张,还强撑出样子,这时的他完全注意不到,刚刚那位过激的女人,听到他的声音,差点昏过去。

警察拿出了证件,给他看了眼,降低他的忧心“我找你的爸爸妈妈有事,你能帮我喊他们回来一下吗”

“”吕东顺抿着唇,不敢说话,他总觉得,不能要爸妈回来,低着脑袋,装没听到,也就是这个时候,吕妈妈总算回来了,她拿着姨婆给的一箩筐海鲜干货,哼着歌,远远地看见家里都是人,忙不迭地冲过来,“你们是谁,要干嘛呢”她终究是个女人,面对一堆警察,也挺紧张。

“你好,我们是东河镇公安局刑侦大队的,这是我们的证件。”警方再度高举了证件,说出了吕妈妈和吕爸爸的名字,“目前根据调查情况,我们怀疑你夫妇二人涉嫌一起拐卖儿童的案件,麻烦你配合调查,通知丈夫一起到我们局里走一趟。”

屋中一时雅雀无声,只余下西顺被吓着了小猫般呜咽地哭声,没一会,吕妈妈又掐着腰喊了起来“怎么的,警察没有证据还抓人的呀我告诉你,哪有这样办的事,我都没出过村几回,我不去”她三步并作两步窜出去,扯着嗓子就喊人,“快喊村长,有人进村子要抓我和我当家的了,他们要抢孩子了”

警察们对视一眼,心一沉,得来了打拐路上最怕的是什么事实上最怕的就是这些地方宗族势力,你要想把孩子带走,得先过了他们这一关才行

杨秋平终于忍也忍不住了,她瘦得像一阵风就能刮走,一下窜过去,死死抓着吕妈妈,声嘶力竭“是我的儿子,是你抢的我的儿子”

吕东顺脸色苍白,抱着吕西顺的手紧紧的,无措极了。

裴闹春正和杨秋平坐在东河镇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里,夫妻俩靠在一起,像是这之前的近七年一样,支撑着对方不倒下。

“你们也先缓一缓。”留在办公室里的,是一位女警察,她同情地眼神不住地在这对夫妻身上打转,为他们递上了两杯热水,心里叹着气,“先做完笔录,接下来的还能再慢慢谈。”

“谢谢。”杨秋平眼睛红得不像样,依旧没忘了说声谢谢,她伸出手接过了杯子,小口地喝着。

“警官,您坐着就好,我们夫妻俩没事的。”裴闹春也回话。

“哎,好的。”女警官回了句,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心里全是感慨,造孽呀,这是,她们公安局里消息灵通,尤其她还是刑侦大队的,早就听闻了这对夫妻的事情,听说这夫妻俩,孩子七年前就被人拐了,苦苦找到今年,要不是警方收到了个匿名线报,抓获了那个人贩子,没准这孩子,这辈子都找不回来呢上级领导给了他们指示,要他们不得把案子转到基层这也能理解,像是他们这,宗族势力强盛,早些年,有些被拐的孩子,是怎么都解救不回去的你非要解救,人家就能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全村上访齐闹事,最后很多都不了了之,只能等孩子大了再说。

眼前这对夫妇,一看就是知识分子,女警官听人说了,这位裴教授,还是b城大学的老师呢,上网搜索对方的名字,还有百度百科,上头研究成果整齐一列,谁都看得出是了不起的人,可这再了不起,也逆不过一个坏人作祟呀还好,这世界上,还是有天理的,只是希望到时候能一切顺利吧。

裴闹春心里也同样在想事情,他想的格外多,他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其实并不早,是裴元博十岁生日还不到的时候,裴奶奶身体已经出现了不少不好的征兆,每隔个三两天,就得到医院一趟。

幸运的是,上辈子原身出于那股子恨意哪怕到死那天,都未忘记过拐卖他儿子的人贩子团伙的姓名、个人信息,那份判决书,曾被他翻来覆去地看了无数遍,刻在了心里,裴闹春一接收完记忆,便以最快的速度,将人贩子的信息,匿名投递给了警方。

倒不是他不想先来接儿子,只是这其中还涉及到了方方面面的问题例如,没有警方开具的证明,他凭什么光明正大的把现在归属于“吕家”的儿子带走落户也不是那么简单,说落就能落的,还有,被拐卖的孩子,可不止他们家的,有了原身的记忆,他尤其能感受到失了孩子的痛苦,既然他来了,也没道理独善其身。

警方关于拐卖案件,调查得很快,他消息递上去还没小半个月,他的那位警察朋友就联系上了他,告诉他儿子可能找到了的消息,只是还未解救出来,事实上,在这一年,杨秋平的心是最矛盾的,她沉浸在深深地恐惧中,只怕又是一场空,甚至在来的路上,天天做着噩梦,梦见找着的小孩,摇着头告诉他们,我不是你们的元元。

“我们能和孩子谈一谈吗”杨秋平已经喝完了水,她瘦得太厉害,原本不算大的眼睛现在也大了起来,“我想和他说说话。”许是母子连心,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没错了,那就是她的元元。

女警官有些迟疑“晚点我们会安排你们做个亲子鉴定。”虽说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可还是需要科学结果作为辅助证据,“我叫我同事帮你问问吧,等讯问结束后,看看方不方便。”这其中还涉及到一个未成年保护的问题,事实上她得承认,以前有的买被拐儿童的家庭,对孩子是很宠爱的,导致孩子在发觉自己是拐卖来的时候,出现了认知差异,死活不肯离开的,也有,有时候他们都出现了矛盾的心理,不知是这些家庭对孩子好点更好,还是不好更好。

“闹春,我们能带走元元的对不对”杨秋平靠在丈夫的肩头,眼泪涟涟,“我想带元元回家了。”

“能的,我们一定能带元元回去。”裴闹春安抚着妻子,事实上在来之前,他也了解过相关案例,按照法理上,他们身为父母,理所应当能接走孩子,情理上,他们也能给孩子更好、更完整的教育和感情。

“你要吃点糖吗”陪着吕东顺的,也是为女警官,她同情地看着这孩子,摸索地从身上掏出了糖,递给了他,“吃吧。”做警察久了,看过的悲欢离合、人间奇事也多了,可还是抱有这点同理心,刚刚听同事说,带这孩子回来的路可不顺利,差点没和那些村民打上一场,她想,对于吕东顺来说,应该也很彷徨吧。

吕东顺坐在椅子上发呆了很久,他看着手心里的糖,半天没说话,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于他太过冲击了,从警察先生闯进来,妈妈喊人,爸妈和村里的叔伯们差点同警察打架他的心被切成了两半,一半挂在了爸妈身上,另一半则忍不住地,放在了那对忽然出现的夫妇那。

他们和村子里的人不一样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吕东顺说不清楚。

“警察阿姨。”他舔了舔嘴唇,忍不住问,这也是他进了这屋,第一次开口,“那对叔叔阿姨,是我的爸爸妈妈吗”问出这话,并不容易。

女警官沉默了,她蹲在了吕东顺面前,小心翼翼地整理着措辞“现在呢,阿姨也不能和你保证,我只能告诉你,有很大的可能是,根据目前为止的调查结果,他们有很大的可能是你亲生的爸爸妈妈。”她心疼得厉害,家里的小孩同吕东顺差不多同岁,她看着他,就像看自己的孩子。

“哦。”吕东顺呆呆地应了声,手指反复地交缠、打开,他声音很轻“阿姨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嗯,你问。”

“我是不是被我爸爸妈妈卖掉的啊”他头低低,脚在地上磨蹭,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女警官一听这话,心陡然抽痛了一下,她是不该说这么多的,可一听这孩子这么质问,她难受极了,“不是的,阿姨和你保证,根据我们这边了解到的信息,你当年是被人抱跑的。”裴闹春来的时候,是拿着当年的笔录复印件的,还带了不少相关材料。

她忍不住伸手握住这孩子的手分明是夏天,却格外冰凉,“当年,你奶奶带你出门,你就被坏人抱走了,后来被辗转带到了这,卖”提到这个字眼,她顿了顿,换了个词,“给了你现在的爸妈,你亲生爸妈一直在找你,他们还去电视登过广告,报纸发过寻人启事,又到处发传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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