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亭进了拘留室,这是一间小黑屋,民警小马单独提审他。
“你招了吧,说说你是怎么打那个叫庞磊的家伙的。”
“我那是见义勇为。”
“甭管你是不是见义勇为,打了就是打了,你详细说说怎么打的?为什么打他?”
胡一亭尽可能说得很详细,无奈事件太简单,三言两语也就交代完了。
“不要胡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小马一声厉喝。
这是派出所常用手段,俗气到几乎这年头每一部影视作品里都会出现这句话,但很多一线干警仍然乐此不疲,足以证明这句话的威力。
“给我根烟,我再想想。”
小马给胡一亭点了根烟。
“想明白了吗?”
“想明白了,没错!我说的句句实话!再给根烟呗?”
“你小子故意骗烟的吧!”
接下来民警小马把他带到派出所后院关进了另一间拘留室,比起刚才那间审讯小黑屋,这间拘留室采光充足,却闷热难当。
屋里靠墙有个旧课桌,桌上有纸笔,小马对着课桌前的破板凳一指。
“写材料,把你刚才说的都写下来。”
说着带上了铁门。
小屋里连个吊扇都没有,窗框上嵌着一根根铁条,手指粗细,窗页上也没有玻璃。
胡一亭见窗下蹲着个潦倒的长发女人,焦黄的脸上画着粗黑的眉毛和血盆大口。
胡一亭跟她打个招呼:“大姐好,性工作者?”
潦倒的大姐很随和:“我们干过?”
胡一亭连忙摆手,羞涩道:“我不好这口。”
大姐笑了,职业的捋了捋头发,一扬下巴:“你哪个学校的?”
“湖山五中。”
“通州的?”
“我老家在徽省。”
“偷?抢?骗?倒黄牛票?”
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人,大姐估计闷了很久,见到胡一亭就特别感兴趣,温柔的问。
“见义勇为。”
大姐眨眨眼,诚恳道:“其实我也一样。”
她又解释道:“那老头还没给钱就死床上了。”
胡一亭同病相怜道:“那我们一样。都是受害者。”
大姐同情道:“你也嫩死一老的?”
胡一亭挠挠头:“一宁波口音的男人,楞说自己美国人,死倒没死,有点轻伤。”
大姐惊讶了一会。语重心长道:“这种精神美国人,脆弱着呢。”
胡一亭一伸大拇指:“精辟!”
大姐笑了笑:“我原是北大法学系的,闹学潮那阵子被开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