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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 回家(1 / 2)

杨凌一跃下马,迎到唐一仙面前道:“当然是我,你打扮成这副鬼样子干什么”

唐一仙毛了,虽说杨凌去世她也伤心不已,可死了你就好好在地府呆着呗,这这是要吓死人的啊。

一见杨凌笑嘻嘻地向她走来,一脸的尘土,再联想起他是被活埋在山底下,可怜的唐一仙更害怕了,牙齿作对儿打架,她想跳下马来逃走,可是靴子挂在马镫里怎么也抽不出来,前后一挣扎,一下子摔下马来。

杨凌一见,急忙一把将她抱住。站在台阶上的洛花蔓见此情景手指一松,一碗黄米全扣在脚面上了,他指着杨凌颤声道:“他他就是杨公爷”

完了完了,杨凌是大将军,杀过无数的人,这一定是煞气重,头七还没办完,所以阴魂不散,真被自已胡诌的咒语给招来了。

洛花蔓往后退了两步,“嗷”地一声,拿出吃奶的劲儿撒腿便跑,只觉脚下生风,弹跳力已赛过兔子,发挥出了平生所有潜力,至于杨府的重酬都他娘的快没命了,你敢要你去

唐一仙被杨凌接住,吓的她一声尖叫,捂着脸紧闭双眼道:“杨大哥,你还是回去吧,妹子想你,可是妹子也怕你呀,你不要吃我,呜呜呜”。

她刚说到这儿,蹄声如雷,拐角处又冲出几匹马,依次冲到面前,唐一仙还以为救兵来了,睁眼一看,这下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伍汉超、大棒槌还没到还魂夜呢,他们全回来了

唐一仙呻吟一声,几乎晕过去,可是身子还被杨凌这个鬼抱着,她晕都不敢晕。大哥活着的时候疼她,谁知道死了以后会不会凶姓大发把她给吃了呀,她不怕死,可是她怕鬼呀。

高文心坐在轿内,盛妆打扮,抚着身上华美的吉服,珠泪串串忍不住地往下流。天天盼、夜夜盼,盼着心上人早曰回京,可谁知盼来了这样令人心碎的结局。

这年代的少女成熟的早,十五六岁就是思春的年龄,她到双十芳龄了,又是个郎中,晓的男女之事,洞房春光梦里也不知羞见了多少回,忽然遭逢噩耗,那种强烈的心理落差和打击,实比雪里梅和玉姐儿还要严重。

头三天没吃东西,今曰早上也只喝了半碗粥,再加上心灵饱受的打击摧残,她的神志都有些恍惚了。外边嘈杂的鼓乐对她来说,原本就象远在天边似的,忽然一下停了,她也没有什么感觉,反倒是杨凌那一声大吼把她的魂儿给唤回来了。

那声音那声音绝对是杨大哥的声音,一定不会错。高文心两眼恢复了神光:难道那位洛大神儿真有神通,竟把他的魂魄给唤来了

高文心双手发抖,伸出手去想拉开轿帘儿看看他,可是又怕这一拉开美梦成空,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就在这时,她又听到一个大嗓门儿叫道:“大帅,咱们急三火四的赶回来,可白担了心了,家里想是还不知道呢,不过这是谁要嫁人呐”

大棒槌高文心不再犹豫,猛地掀开轿帘儿一下子冲了出去,因为冲的急,沉重的凤冠被轿帘儿一勾,掉在了地上,露出一头青丝秀发。

他他真的从地府赶回来看我了两两相望,四目相对,半晌半晌,高文心才提着喜袍袍裾,眼里噙着热泪,直勾勾地看着他,泪水簌簌而下,她却努力睁大了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会又从视线里消失,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忽然猛扑上去,一把抱住了他。

唐一仙被拥抱的两人夹在中间,想逃也逃不了,急的都快晕过去了。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得杨大哥喷出来的鼻息有异,他不但会喘气儿,而且呼吸热热的,杨大哥他高文心到底心智成熟,只一抱住杨凌,她就知道情郎还活着,巨大的幸福象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涌遍了全身,惊喜欲狂的高文心泣叫一声:“杨大哥”

高文心舍弃了一个高贵少女的矜持,猛地向杨凌的唇上吻去。

“吧唧”一口,她的樱唇吻在了一只柔滑香嫩的小手背上,唐一仙恰在此时攸地伸出手来,先于她的嘴脣捂住了杨凌的嘴。那只手试了试呼吸,然后扯开嗓门一点也不淑女地大叫起来:“大哥活啦杨大哥活啦”

雪花飘下来了。

这是初冬第一场面,由于有风,雪花刮到殿廊下,立即过来两个锦衣卫,为刘瑾撑起一把大伞。

李东阳再也忍不住了,走到刘瑾面前拱手道:“刘公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一人投书,令满朝文武罚跪,这些人要么是体弱书生、要么是耆耇老人,现在又下了雪,怎么禁受得起”

杨廷和与焦芳也趁机上前相劝,焦芳尤其不安。要说起来这些古人论智慧实不弱于今人,刘瑾的罚款政策和焦芳的匿名信之计那是历千年而不衰,一直到今天还被某些人奉为金科玉律。

一封信八分钱,至少恶心你半年。焦芳这老狐狸投匿名信本来就是想给刘瑾找点活干,刘瑾这个人睚眦必报,尤其现在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有人敢老虎头上挑蚤子,他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四川那边既说杨大人之死尚有疑处,那么自已给刘瑾下点药,先转移一下注意力,拖延他接手西厂的时间,足以支持到有杨大人的确切消息了。

怎知道刘瑾这人还挺有事业心,你骂他贪污受贿他可以不在乎,你贬低他的政绩,可真惹得他火冒三丈了,再加上他在金殿上误说了一句是条汉子就给爷们站出来受到了群臣耻笑,结果这动静搞大发了。

焦芳自觉有愧于这些官员,说的便也越发诚恳,他拱手道:“刘公公,你想,那投书之人见公公这般生气,还敢站出来承认么反正满朝文武都陪绑呢,他这是打着法不责众的主意,拿大家给他垫背呢,这样的狡猾之徒,你让群臣再跪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结果呀”。

刘瑾想了想,一拍大腿道:“阁老这一说倒提醒了咱家,这样下去的确不是办法,来人呐,把所有的官员都叫起来,回金殿按班站好,哼哼哼,咱家看看谁离那封密谏的位置近”。

众大臣们还是平生头一遭不在上朝时间入金殿,不好这总好过在殿外边跪着,不光是风大天冷,那石头也硬呀,这几个时辰下来,除了双腿麻木,腰酸背疼,平时缺少锻炼的众文官许多都“唏溜唏溜”地挂起了两筒清鼻涕,和跟在后边正伤风的刘瑾成了难兄难弟。

百官依班站好,刘瑾把个纸卷儿丢在那个位置,就开始指挥百官排练了:“好好,现在上前,皇上升殿了,百官下拜”

“停停停”,刘瑾走过去绕着群臣转悠了一圈,记下了几个人的位置,然后道:“好了,分文武站开”。

百官这一站开,刘瑾傻了眼:“嗳,你你你,怎么站那边去了,还有你,刚刚不是就在那个位置吗怎么跑前头去了,全都给我回原位跪着去嘿位置又变了,我说你们合着伙儿的蒙我是不是”

毕云看不下去了,他在宫里这么多年了,还没见过这种事儿。就是当年的王振那般嚣张,也没拿百官这么当猴儿耍呀,就说刘瑾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皇上宠着他,再也没人能和他叫板,可这样也不是个事儿,没看到底下许多官员脸色铁青,已经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儿在看他吗

仗着自已资格老,毕云又走到刘瑾身旁规劝道:“大人,这样不行呀,四品以下的官员是没有固定位置的,朝见的时候也不按品秩次序站立,现在又少了都察院的诸位官员,位置列乱了,没人记的早朝时谁站在哪儿了,投书的人会傻到站回原来的位置去吗”

刘瑾听了恼恨地道:“那就派锦衣卫去他们的府上给我搜,石文义,马上带人去给我搜遍各位官员家的书房,找出底稿来,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锦衣卫千户石文义苦笑道:“公公,您说他上个密谏都这般小心,府上能留份草稿给咱们搜吗”

刘瑾摆布群臣固然威风,可是现在也骑虎难下了,总不能就这么收场吧刘瑾自觉下不来台,不禁羞怒道:“好那就全在金殿上跪着吧,今儿咱家是和他们耗上了,找不出人来谁也别想走”。

众官员一早上朝,可就简简单简吃了点东西,在外边又冻又跪的闹了几个时辰,肚子里粒米未进,连水都没喝一口,已经渐渐支持不住了,本来一些逆来顺受的官儿现在也气的火冒三丈。

可是刘瑾一口咬定是奉了圣旨,他们自已常常吹捧说忠臣就要做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人君不过是要百官下跪,谁还能说出什么来

金殿上静悄悄的,气氛异常压抑,冬天天黑的早,宫禁的时间也提前了,眼见该启宫禁了,百官还是没人招供,司殿太监首领毕云气愤愤地站在明前宝座下,朗声说道:“诸位大人,匿名信里写的都是为国为民的事,有什么丢人现眼的

您这么劳动文武百官一齐受罪,心里也过意不去吧咱家只是个奴才,没读过多少书,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是咱就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依咱家看,写信的大人还是自己站出来承认罢了,刘公公总不能杀了你吧就算真的要死,那也算一条好汉,何必连累无辜的人呢”

刘瑾一听,怫然变色,阴恻恻地道:“毕公公,咱家对你一向礼敬有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拆我刘瑾的台吗”

毕云诧异地道:“刘公公何出此言咱家是看无辜者受其牵连,气愤不过,希望那个投书人能自已站出来,怎么是和刘公公作对了”

刘瑾嘿地一声冷笑,尖声道:“匿名信里写的都是为国为民的事他为国为民,那咱家被他一通臭骂,咱家岂不就是祸国殃民了”

“你”,毕公公脸色也变了:“咱家想激那人自已交待,当然得说点好听的,再说大臣进谏,你不管他说的对不对,都该算是为国为民呐,怎么就成了我拆你的台了你刘瑾也太小心眼了吧”

刘瑾把袍袖一拂,眼睛一翻,森然道:“皇上已经说了,此人匿名投书,是妄言乱政、诽谤大臣、居心叵测,你毕公公倒是独具慧眼、另有看法呐,为国为民,好一个为国为民你再怎么拍马屁,在文武百官眼里,还不是个奴才”

毕云被刘瑾阴阳怪气的话激的大怒,他自成化年间入宫,先在惜薪司服役,然后升长随、奉御,由于识的字,又调到写字司房办事。因办事勤勉,受到弘治帝信任,晋升左司副,再升司正,管理佥押之事。他升任司设监右少监,总理司房事务时,刘瑾还是个普通的服役小子,论资排辈差了他不知多少倍。

他升任太监时,刘瑾才当上钟鼓司管事。宫里的宦官笼统地被外边叫做太监,可太监其实是个内宦的官职,属于宦官中的最高一级了,王岳在的时候,他就是司殿大太监,掌理百官上朝,无论是王岳还是范亭,谁见了他都挺客气,今天本是一番好意,却被刘瑾连阴带损的,他可火了,当下冲到刘瑾面前就和他理论起来。

他是个老实人,若要斗嘴,哪是刘瑾的对手,再加上石文义等人拉偏架,把个毕云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老实人发了火那才厉害,刘瑾正损搭着他呢,只见毕云圆睁二目,脸孔通红,犹如斗架公鸡一般,冲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

这一下刘瑾也火了,两个大太监就在金殿上演起了全武行。要说这些外官确实岐视宦官,毕云明明是为了大家伙着想,可是这些文武百官没有一个同情他的,眼看着两个太监你一拳我一脚,打的热火朝天,这些人抻长了脖子瞅着,只觉的解气,没一个上前劝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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