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跟赤狐对弈,是件很费工夫的事,由于他着子精妙,赤狐动不动就陷入长考,使得对弈速度很慢。
那些兴致勃勃地看热闹的人渐渐熬不住,几乎走光了,只剩下几个性格执拗的人,硬要留在这里给对弈双方作见证。
夜幕降临之际,第一盘棋结束,章轩胜。
这样的结果,在章轩的预料之中,却在赤狐的盘算之外。
最后一子落定,赤狐定定地看着章轩,十分不愿意相信对弈的结果。眼前这个年轻人,不过十五六岁,号称是白朗的弟子,棋艺却比白朗强得多,这让人感觉非常不真实。
“年轻人,你真的是馆主的徒弟?”狐疑之中,赤狐忍不住开口询问。
狐性多疑,所以才有狐疑这个词。赤狐是狐狸,发出这样的疑问丝毫不奇怪。
“如假包换,我确实是白先生的徒弟。”章轩笃定地回应道,“师父不是可以轻易冒认的,这你应该知道。”
“这么说,是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赤狐凝眸问道。
“不能这么说,各人对棋道的领悟不同而已。”章轩淡然回应道,“我如果跟白先生对弈,那肯定下不过他。”
一旁昏昏欲睡的白朗听了这话,哪还不明白章轩这是自谦?自从章轩赢他两盘棋的那一刻,白朗就认定章轩天赋异禀、对棋道的理解甚至超越了他,从此之后,章轩宣称第二,就没有人敢于宣称第一。
不过,他先前的认识也仅限于此了,不然的话就不可能悬挂出那样的招牌。被赤狐击败之后,他的认识方才大幅度转变,更为深切地领略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内涵。
毕竟年龄不饶人,他强打精神陪伴章轩和赤狐在这里弈棋,早已有些不支,若非章轩赢下赤狐、给他注射了一针强心剂,他恐怕已经睡过去了。
接下来的期盼,是希望章轩再赢一盘。
赤狐却不希望章轩继续赢,眼见从章轩嘴里套不出什么话,于是说道:“年轻人,你要是有胆,那咱们就接着下,直至分出输赢为止。”
它说这话的意思是,作为狐妖,它的精力比凡人充沛,挑灯夜战的话,章轩肯定熬不过它,说不定一走神就会走错棋,而它则绝对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它本以为章轩会犹豫。如果章轩犹豫,那它就用言语来刺激他,使他不得不应战。
孰料,章轩却爽利回应道:“乐意奉陪!与美女彻夜对弈,乃是赏心乐事,浪漫之至,机会难得,我焉能放弃!”
几个看热闹的闻听此言,以为章轩是个色鬼,由不得腹诽起来。
就在他们的腹诽之中,第二盘棋开始了。
赤狐故意下得很慢,每着一个子都要长考,长考之中还故意唉声叹气,意图扰乱章轩的心神,并且不时瞥章轩一眼,看看他的反应和精神头如何。
章轩自然知晓赤狐这么做的意图,却故作颟顸,并且不时抓耳挠腮,还连连打着哈欠。这么做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哼,你个该死的狐妖,竟然跟老子玩这些小孩子才喜欢玩的把戏,简直不知所谓!老子灭了那么多大妖,要是熬不过你,那才是白活了!
他们一边下棋,一边斗智斗勇,各自以假象迷惑对手。
白朗和几个看热闹的终究熬不住,子夜时分,都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鼾声如雷。
现场只剩下章轩和赤狐这两个清醒的活物,赤狐的表演越发丰富多彩,又是发出动人心弦的呻吟,又是向章轩抛媚眼,并且不时掀起衣角擦汗,露出肚皮上那细嫩的白肉。
面对这样的诱惑,章轩无非是哂然一笑。狐媚而已,完全引不起他的兴致,若是赤狐施展出什么狐媚神功,他倒有兴趣加以吸收借鉴。
赤狐眼见自己那些骚性十足的诱惑打动不了章轩,不由暗自佩服章轩的定力,心道:对面这个家伙,尽管年纪不大,却能见色不迷,着实难能可贵。这样的家伙,往往极难对付,老娘这一回算是遇到硬茬了。
狐媚无效,它只好收起这些骚操作,将全副心思投放在下棋上,以便用巧思击败章轩。
可气的是,章轩尽管睡意朦胧、哈欠连连,着子却丝毫不乱,每步棋都走得很是地方,这不免令赤狐心生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