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七少大婚,可惜不能到场恭喜七少了。”马家瑜说,语气更柔和了些。
“不过是补个仪式。大小姐心意,陶骧领了。陶家和马家,没有互相道贺这一说。”陶骧说。
马家瑜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然而她看着陶骧,要说什么,却终于忍住了似的,转身欲走,却又站住,问:“七少,这次凉州一战,陶马两家都受重创。如此下去,冤冤相报,何时能了七少有没有想过有一日化干戈为玉帛”
陶骧看到静漪正往这边走来。
她黑色锦袍上艳红色的牡丹花,似在春风中摇曳生姿一般。
看到他在望着她,她微微一笑。
那笑容简直是春风中摇曳花朵的娇蕊
他嘴角一牵,对她点了点头。
“远的不提,我大哥的双腿,是不能白白没了的。”陶骧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静漪身上。她走的越近,他的声音越沉。
“你大哥没了双腿,我大哥可也丢了性命。”马家瑜眼神也露出冷酷来。
“那么干戈玉帛,就是镜花水月。”陶骧等静漪走到他身边来,看看马家瑜,说:“大小姐,失陪。”
陶骧伸了手臂,静漪过来,挽上他。她回头对马家瑜微微颔首,准备随陶骧离开。
“七少留步。”马家瑜大声说。
“大小姐还有事”陶骧问。
马家瑜看着静漪,说:“还没恭喜七少奶奶。”
“多谢马小姐。”静漪说。
马家瑜点头,抬眼又望着陶骧,说:“七少有空,不妨想想我的建议。再会。”
陶骧转身同静漪离开。
静漪走在陶骧身侧,只觉得他身上穿的这件大衣似乎呢子颇硬,毛糙地刺着她的手腕子。她仔细看看他的手臂,是人字纹的厚呢子大衣。不知哪里沾来的细软毛发,仿佛是白狮的绒毛,她伸手拂了下。毛糙的呢料仍是有些刺手,不过这样在外人看起来,两人的确是和谐而又亲密的样子。
陶骧看了眼她的小动作。
车子转弯的时候,静漪看到马家瑜仍站在那里,是目送着他们离开的她转过头来看看陶骧。
“马家瑜,是马家的大小姐。仇家之女,不必在意。”他说。
静漪听着,这算不上解释的解释,究竟还是给她了个解释。
只是这仇家之女,看上去却并不想与他为敌。
“我没打算问你。”她半晌才说。
陶骧没有接着说下去,她也沉默了,不一会儿,心思就已经飘远了
陶骧开着车出了医院大门,并没有马上返回西北军司令部。
静漪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她虽不知他的意图,但见他车开的越来越快,在马路上简直要飞起来,渐渐地竟有要甩下随从车子的意思,不由得抓牢了车边的扶手。
陶骧终于将车停在了河边。
静漪摇下车窗。
冰封的河面上风飒飒然起来,在耳边铮铮然地响。两岸的积雪和封冻下的一绺清澈一绺金黄交织起来的河,在春暖花开的时候,流动起来,想必会有种不可思议的美,和现在苍凉的会很不一样的。
河面上有人在玩冰耙子。
拉着冰耙子的骡子小跑着,冰耙子上的孩子们在欢笑
静漪看着,叹口气。
安稳平常的日子,得来并不易。
河对岸灰蒙蒙、光秃秃的山上有座白塔,孤零零的,让人看了无端伤感。
她望着,听到陶骧说:“那是‘九曲安澜’的白塔山。”
闻到一丝烟气,她转回头,看到他点了支烟。
她回手便将他手中的烟抽了出来。
“三嫂中午等咱们吃午饭呢。”她说。
陶骧烟被夺,倒也没有恼怒的颜色,却来跟她讨还。
静漪伸手掐灭了烟。
陶骧眯了眼。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跟在后面的两辆车子,静默地等待着他的命令似的。
“走吧。”静漪打开手袋,又合上。手套不知道扔到那里去了,此刻手冷的很。她搓着手,手指冰的弯不了等了一会儿陶骧还没有反应,她微皱眉头,不耐烦地转头问:“还不开车吗”
他却是在专注地望着她的。
她怔了怔,耳边嗡嗡的响。这老爷车的发动机似乎也在闹脾气,整部车都在发颤,坐久了,她觉得从头到脚都被震的酥麻起来。
再这么下去,她腿脚都要被冻僵了。
“陶”她忍不住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