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晨雾朦胧带着潮气,玄凌深深吸了一口气,冬日清晨,果然寒凉啊。早起,已是多年的习惯了,因为分外贪恋清晨的清新,也因为用药的时辰每日是固定的。
帝简一如既往的准时将药送到玄凌手中,“小姐,天冷,你别在院子里站着。”
“对啊,小姐,这天寒,小心身子。”柳绿被辞退,对映红来说,这夕院除了帝简,她也算是有脸面的丫头了。
玄凌喝了药,活动了下手脚,拢着衣袖在院子里一圈圈漫步,“你们忙去,我走动走动。”她知道,她有些急切了,正因为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所以更加担心。
劝不动,两个丫头只好陪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姐,来了!”消息来了,金如放也松了口气,这已是最快的速度了,送信的看样子,该是一夜马不停蹄带着霜寒赶路而来的。
“走,书阁去。”
金如放赶紧跟上,这小姐今天有几盘棋要下,可看得出来,她最在意的,仍是东离这盘棋,究竟是因为百姓还是因为旁的…他越来越看不透了。
或者说,从未看透过。
玄凌刚到书阁,发现鬼常之已经在等着了,炉火中的炭已经烧的刚好了。好似知道玄凌今天会如此早到一般。
“家主,天冷,过来暖暖吧。”
去了斗篷,靠着炉火坐下,看着火光,不由笑看鬼常之,“还是老常周道。”
“小金子!”与老常招呼一句,玄凌便朝着金如放伸出手。
金如放立刻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竹筒,上面封签未动,递送过去,看着火炉旁一老一少,神色有些迷茫。
拆开封签,取出里面的纸卷,迅速打开,目光落在纸卷上,格外专注,因为天刚亮一会,屋内还有些暗淡,帝简细心的将油灯靠近了几分。
金如放看着玄凌的脸色越来越差,苍白中隐隐已见了怒气,与平日的淡然截然不同。
“家主,可是…情况不好?”鬼常之也从玄凌脸色上有了几分了然,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玄凌看完,一言不发,将信交给鬼常之,自己起身,转身踏步出了书房,站在门口,静静而立。
帝简和金如放立刻小心跟上,虽然一言不发,可是,两人都同时发现,对方动怒了,而且是从未有过的大怒。
看完信,鬼常之也跟着默默起身,将信折好步履沉沉的走了出来,站在玄凌身边长长叹了口气。
“小金子,通知金源,做好准备。”玄凌像是借着寒气平复了下心绪,终于开口了。
“是,小姐!”这么说,东离朝堂真的会置之不理?那些可是东离百姓啊。
鬼常之将信交还给玄凌,“家主,东离那边幸好做了两手准备,否则,这时候怕也来不及了,五万百姓啊!高坐朝堂的人可会知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寒风冷冽、无所取暖的绝望?”
“他们若知道,何至于此!老常,或许,是我高看她了。”仇者、亲者,玄凌此刻,心中一片沁凉,远胜这冬寒。
“那位太后,应该还是会有些动作的,但是,治标不治本,不过是粉饰太平,争取稳定朝局的时间罢了…”从事情的发展来看,为了稳定朝局,那位太后绝不会有大动作,但是,这么大的事捅出来,也该是会有个说法,只是,对百姓来说,怕是杯水车薪的结果,鬼常之分析道出东离的应对之策。
玄凌冷哼一声,将手中之信握紧,甩袖一挥,“分明是从根子处开始溃烂了,粉饰的再好,也不过是一时表象,等到再治,怕是已无药可医了,她想稳定朝局,为商家的皇子坐稳江山,也的看看,这江山都成什么样了。”
“家主,下一步打算如何做。”鬼常之静静看着玄凌,他想知道,面对东离的局面她会怎么做。
是釜底抽薪,还是…其实,他有几分不明白,如果站在家主的立场,东离如此自取灭亡,她该高兴才对,那几万百姓,她已是仁至义尽,何至于对东离朝堂生出这么大的气性。
金如放也同样不解。
“先将廊州灾民的事解决再说吧,老常说的对,量力而行,帝简,早膳送到书房。”
玄凌转身,再次踏入书房,显然,那怒气已被掩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平静的让鬼常之都有些害怕。
情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此收放自如,这女子心胸,可纳天地。
玄凌坐在书桌前,开始安静的阅览,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只听到沙沙的翻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