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希清俊的眉宇微挑,虽然他背上的伤口已经拆线,头上较深的伤口也是前两天刚刚拆了线,但是他额头上仍旧贴着一块纱布,不过这也完全没影响到他给人的那种赏心悦目,季莘瑶伸手轻轻推推他:“看什么呢,厨房里容易溅出水,你还是不能碰水,快回去,我好做饭。”
然而这时,顾南希却已经透过厨房的窗子,看见在小区那边不远处的鹅卵石路上走过的安越泽。
莘瑶见他看见了,便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去洗菜,而忽然,顾南希忽然淡淡的说着:“凌氏那边的证据已经差不多了,一直没有动他,无非是放了条长线。”
正在洗菜的手微微一僵,莘瑶猛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顾南希回看向她,口吻里虽是安慰的语调,却又似是一种毫不容人抗拒的决定:“在那件事情发生后,我容他在商界风生水起近一年,也算是给你一个缓和期,莘瑶,我若现在动了他,你能不能无视”
果然,最懂她的,始终是顾南希。
虽然这么久以来,季莘瑶对安越泽恨过,怨过,厌恶过,恶心过,更也曾经恨不得他下到十八层地狱受尽煎熬,也不能平息她心头之恨。
那过往四年的付出的感情,也许懵懂,却也是真实的感情,纯粹而真实,被伤害,恨是必然。
可她从未想过人生与感情会变的复杂,在商界或是什么领域,也许两个人从此变做陌生人便足够可以,安安静静的彻底离开对方的生命,这是对自己的尊重。
但论及生命
她知道,顾南希确实是一直没有下手动他,但他若想动,手中的证据和一切都足够让安越泽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对于顾南希来说,想要弄死安越泽,就像捏死一只蚂蚱一样的简单。
曾经季莘瑶虽知道他没打算放过安越泽,但一直不知道他究竟是想怎么做。
可现在见他这态度,似乎,没打算留什么情面。
也许不应该,但毕竟是一个自己认识多年的活生生的人,怎样的惩罚都好,但是
“南希,能不能,换一种方式,如果一个人的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鬼使神差的,季莘瑶平时嫉恶如仇,从未对伤害过自己的人有多少怜悯之心,她毕竟不是圣母,但真的悠关到性命,她竟也会踌躇徘徊不定,也会觉得可怕。
说完这话,她便将手中洗好的菜放下,转眼去看顾南希,却见他正盯着自己。
她一愣,怕他误会,忙解释:“我的意思是,现在是法制社会,虽然你如果想决定一个人的死活,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我没有任何怜悯的意思,也对他毫无旧情,我只是觉得,惩罚一个人可以有许多方式,就像对程程,因为她的性子不喜欢受拘束,所以你就把她关起来,要活活的把她的一切棱角折磨的平整后再下手,那对安越泽,我觉得”
顾南希的目光极淡:“你以为我真的还没有动他”
莘瑶一怔,接着便只见顾南希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过身走出厨房,走出去之前他淡淡的扔下话:“安越泽喜欢名利,我就给他名利,有什么会比让一个喜好功名利禄的人迅速的平步青云,再狠狠的摔下来,打击更大”
之后顾南希便走了出去,他似乎对她竟然会为安越泽求情而生气。
以顾南希的为人,他行事缜密谨慎,运筹帷幄,在风平浪静的表面下却可以将一些局面操控的有条不紊,他在严肃之外也有慈悲之心,但在这之外,他也有他的原则。
在季莘瑶这一面看来,常常是顾南希的温柔耐心,而那些关于他雷厉风行杀伐决断的一面,常常都是听来的,至少在她面前,他会放下自己的身份,会笑,会哄她,会为她唱南山忆,会偶尔像个老妈子一样给她无微不至的关心。
这让季莘瑶有时忘了,因为顾家与顾氏在国内的地位,在他的手里还握着一些生杀大权,有些东西不是常人所能触碰,而顾南希这近一年来的对“安越泽”的手下留情,仅仅是为了给她心里的一个缓冲期么
也就是说,他从未打算放过安越泽。
对季程程,两次险些被残忍的“伤害”,那是她曾经一生的噩梦,所以季程程无论最后有怎样的下场,她都不会眨一下眼。
但是对安越泽,也许是因为她曾经把那场感情看的太简单,虽然最后的伤害极大,但她从未想把感情复杂化,不过是一个在感情上伤害了她负过她的男人,不过是一个她当初瞎了眼因为懵懂而错爱过的人。
但是,何至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