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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我不去做,谁去呢(本卷完)(感谢无面笑笑生盟主)(1 / 2)

玉浮山主脉称之为天目,张天目以看天下,是整个丹阳郡山水之永脉,名列于天下洞天之中,山峰上有一处道观,观中唯独一人。

此时穿一身蓝白色道袍,躬身扫地。

并不远处那堪称惊天动地的大战交手,仿佛和他处于两个天地,哪怕是天山剑魁一剑斩断玉浮山,也没能够让这个道士神色有分毫的变化。

扫地的动作一丝不苟,此刻的动作仿佛就是上一刻的重复,而下一刻的动作同样,虽只是寻常洒扫,着实可见功夫,能称一句玄妙。

道士扫完了地,将手中扫帚放好,轻声道:

“你还是去了”

他背后不知何时站着一名中年剑客,面容上隐有几分豪气,笑道:“是啊,去看了看。”

道士道:“那人求你,你便答应下他难不成他给出的条件比起太上皇当年封你为剑圣更诱人”

中间剑客叹息道:“没有,他非但没有给我剑圣的名号,也没有天下第一等的剑谱美酒,只是用了一句话,就让我从昆吾山连夜赶来,不敢也不愿意有一丝的怠慢。”

道士一双眉毛皱起,突然粗声道:“天底下能够让你有这种反应的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都已经死了!”

中年剑客无所谓地笑道:

“是啊,他们是死了,可总有后人在。”

道士猛地转过身来,一双眼睛怒视着前面的人,道:

“裴丹鼎,你杀了他!”

裴丹鼎一双眼睛微眯,分毫不退,道:

“天下纷争,我所亲所爱所敬重之人尽数因王天策而死,怎么,他可杀我所亲,我便杀不得他所爱”

“以离间之计,令我燕国上上下下彼此猜疑,君不君臣不臣,天血雨地涌泉,每每有人在宫阙之外哭号,出则不见人,朝堂社稷几乎分崩离析。”

“此国仇家恨,我不可杀他”

“若非当年我被王天策诓骗去了边疆,区区百里连营,岂能拦得住我!”

道士面容木然,道:

“但是你当年被诓骗走了。”

“所以你杀了他的儿子”

裴丹鼎摇头,道:

“不曾。”

道士面上浮现诧异,裴丹鼎道:“我只是想要看看他的儿子是什么样子,本来是要打算杀他的,可是我看到那孩子年纪还很小,当年事情,却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王天策已经死了,咱们上一辈人的恩恩怨怨,打打杀杀,何必要牵连着下一代人,这一辈生死,便只在这一辈江湖罢。”

“我欺负他孩子,下去了又有何面目见他”

道士沉默,轻声道:

“你就是因为这样,当年入宫才没有杀了太上皇”

裴丹鼎看着远山云雾,呢喃道:

“不。”

“那一日我入宫,看到老秦皇在逗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笑得像是哭了一样,却还是在笑。”

“所以我没有杀他。”

道士叹息一声,道:“老皇帝应该看出来了。”

裴丹鼎点头,道:“他胆量很大,希望我能够留下来教那个小姑娘剑术,允诺了天下失传的两门剑法。”

“可是你没有答应下来,当时没有后悔吗”

裴丹鼎看着断掉的山崖,笑了下道:

“我是剑客,不是刽子手。”

“在孙女面前杀死爱她的爷爷,就算是报仇,我也不愿如此,一步踏出,回头无路,那样我和当年那些家伙,又有何不同?”

道士看着前面的剑圣,摇了摇头,吐出两字,道:

“迂腐。”

剑圣裴丹鼎不以为意,举了举手中的剑,微笑道:

“剑乃凶器,因血通灵。”

“唯尽力自持,方不至癫狂……”

宫玉将王安风放在地上,后者稍微踉跄一步,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子,鸿落羽从怀中取出了数枚丹药,直接塞到了王安风的嘴里,看他盘坐在地,将这些丹药的药性尽数都消化掉,心中稍松口气。

那两名出身于文府的护卫本来武功尚且还在太叔坚和老禄上面,可是此时见到大势已去,心中胆寒,隐有退意,却被太叔坚和老禄两人抓到破绽,一直被巨阙剑直接斩首,一者被老禄那把长刀穿心而过,死得不能再死。

太叔坚提着那一柄巨阙剑,环首四顾。

看到那断裂的山崖,看到因为剑气纵横交错而被割裂出来的道道狰狞痕迹,心绪翻腾,一时间几乎难以自抑。

王安风本身曾经经受过三千年血参强化气血,加上所服用的是吴长青亲自调配的丹药,一炷香的时间便将气息调匀,所受伤势得到遏制,虽然远远称不上是已经痊愈,却也已经停止了继续恶化。

他睁眼眼睛,看到宫玉按剑站在了自己身旁,为自己护法,而鸿落羽则是双臂抱起,靠坐在一颗断掉的树干上,察觉到王安风睁开眼睛,挑了下眉毛,笑道:

“醒过来了看样子没啥大问题。”

“不错。”

王安风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朝着宫玉道:“多谢宫姑娘……抱歉,连累大家都陷入了危险,还好没有出什么问题,要不然我万死难辞。”

宫玉摇头,淡淡道:

“无事。”

尉迟杰的脸上仿佛笼罩了一层黑云,走到他旁边,欲言又止,最后看了一眼不再在意这边的宫玉,还是低声道:

“这两个死士,还有千山思,还有埋伏在了文家的一百名弓箭手,确实是文家的手笔,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凶狠疯狂到了这种程度,几乎不要命了一样。”

声音顿了顿,他眼神闪烁,轻声道:

“你说他们是不是猜到了你的身份”

王安风道:

“或者就是要你的性命呢”

尉迟杰咧了下嘴,道:“别开玩笑了,我哪里值得这么大本钱若是我家老爷子在,或者能够值得这些人这么疯,可我家老爷子怎么说也是上柱国,他们还不敢这么乱来。”

“咱们先趁着现在安全,赶快转移地方,找个安全些的小城呆一段时间,要不然若是他们还有后手追兵,便不好了。”

“之后我会给我家老爷子写一封信,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情,然后让我家老爷子出手对付这文家!”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王安风搀扶起来,王安风低声笑道:“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江南道十三郡中一等一的大世家,放到天下也是一个大世家。”

“就算是尉迟老爷子,想要动这样的势力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何况于鞭长莫及。”

尉迟杰抿了抿唇,没有否认,突然恶狠狠地道:

“那也要让他狠狠地出一次血!”

王安风失笑,道:

“拭目以待。”

众人虽然几乎人人带伤,所幸没有一人重伤,太叔坚半跪在地上,抬手抚摸着地面上的剑痕,感受到这剑痕之上清晰无比的刺痛,几乎就要忍不住泪流满面。

王安风此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尉迟杰松开他,走到了老禄身边,抬手重重拍在家将的肩膀上,大笑道:

“干得不差啊,老禄!”

“回去以后我和老爷子好好说道说道,你这样一个大高手,肯定还得要继续加钱才行对不对,然后再讨两个漂亮姑娘当老婆,说,老禄,你又没有什么看上的姑娘,少爷我回去以后点齐人马去给你抢回来!”

老禄额角微微抽搐,面无表情。

吕白萍冷笑,握着长剑的右手隐隐有些发痒。

宫玉双目微合,抬手并指点出,一指清寒,孤寒耸立,已经有了三分天山剑意的雏形,而且极为纯正。

虽然才从厮杀中活下来,众人却都很默契得并没有去谈论隐藏在这件事情背后的事情和隐情,鸿落羽双臂抱起,靠坐在了树干上,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王安风微笑看着这些朋友,然后轻轻俯身下去,将方才交手时候,甩出去到了地面上的木剑和剑带重新背在了身上,看向鸿落羽,轻声道:

“三师父,大家就交给你了。”

周围数人霎时间一静,鸿落羽眯了眯眼睛,看向王安风,缓声道:“你想要去做什么安风。”

王安风微笑一如往常,道:

“我必须要去取一件东西。”

宫玉皱了皱眉,道:“我陪你去。”

王安风摆手道:“不用了,宫玉姑娘,这个东西我自己就可以去取,之后,我会追上你们的,我的轻功也不算是差的。”

宫玉和尉迟杰还打算说什么,鸿落羽却已经抬了抬手,看向王安风,缓声道:“你过来。”

“几位还请退开,给我和安风两人说话的时间。”

他的音色没有发生变化,但是气度却霎时间翻天覆地一般,尉迟杰只觉得呼吸微微有些困难,几乎生不起反驳的念头,抬眸看到此时的鸿落羽负手而立,竟生出些微恐惧。

这几乎是换了一个人。

等到宫玉几人退开到一旁,此时便只剩下了王安风和鸿落羽两人,鸿落羽一双眼睛淡淡看着他,王安风微微行礼,平静道:

“赢先生……”

强行将鸿落羽的意识拽出机关的青衫文士淡淡道: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

“可你也要知道,你走出这一步的话,便再也回不了头了,不该你背负的东西你要背负着,这些死劫,我本可以为你化去,但若是你自己要去的话。”

“谁也帮不了你,往后的危险只会越来越多。”

“即便如此,你也要去吗”

王安风抬眸看着占据了机关人的青衫文士,轻声道:

“如果我不去,还有谁能去呢”

“先生,宫玉和尉迟他们就要您多费心了。”

赢先生看着他,敛目道:

“骑着马去,顺便恢复内力。”

“这马是鸿落羽这几日给你准备的。”

王安风面色微微一白,突然听到了一声高亢如同龙吟般的马嘶之音,下意识扭头去看.

自山之外,一匹青骢马仿佛流光一般疾驰而来,鬃毛抖动,其下竟然是鳞甲,双瞳并非是黑色,而是一双如同龙蛇般的金色竖瞳,整匹马身躯上洋溢着蛮荒猛兽般的气息。

分明就是得之于薛琴霜,却在药师谷中遗失的那匹龙马。

这匹马径直奔到了王安风的身边,低下头来,极为亲昵得拿着马头蹭着王安风的手掌,王安风瞪大了眼睛,看向文士,道:“这,这是……”

青衫文士淡淡道:

“去罢。”

王安风抱拳,轻声道:

“是。”

腾身而起,跨坐在马背上,便要离开的时候,听到了赢先生冷淡的声音,道:

“你不后悔”

王安风摇了摇头,轻拍马背,这匹上等的异马迈开四蹄,纵风急驰,仿佛一道利箭一般,朝着宛陵城的方向激射而出。

在文士旁边,虚幻的道人出现,轻声道:

“你不拦住他”

文士罕见沉默了下,淡淡道:

“他是他,不是我的棋子。”

“人心难测,这一点,我早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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