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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2 章(1 / 2)

乾清宫御前会议,情况总的来说还好, 大多数人都觉得, 现在还要张牙舞爪未免难看了些。但还有人抱着能处理,最好把这帮麻烦精处理掉的念头。

简王就是其中翘楚。

雅尔江阿也不想和皇上对着干, 但作为铁帽子宗王,他有自己的看法。贸然的留下这么一帮人, 真的是好事儿

反正这天来参加御前会议的都是宗室亲贵, 他干脆直言道“臣的意思是, 若留下他们, 下头旗人会不会别有想法。”他也只能说到这一步, 没法更深的表达那种担心了。

简王很光棍, 但他没想到皇上比他更光棍, 胤禔抛出了两个问题“先帝时三藩起兵, 察哈尔反叛,先帝怎么打的察哈尔底下旗人能将国语推广至全国吗朕乐得出钱让他们离京教学。”

雅尔江阿好歹也算读过书的文化人,歪诗也颇能诌两句,察哈尔是怎么打的,他也听父辈提过。而关于推广国语,就算雅尔江阿疯了, 他也不敢夸这等海口。自古以来,就连官话都不能说全国统一, 何况满语。

再说如今京旗的人都在京里舒服待着,就给钱让他们回到关内,他们都不肯, 遑论去南边又热、又潮,那不是送命

“你们都没意见了既然没意见,那就想想,关于这家人,朝廷该如何安置。议议罢”

对于前朝的处理办法,历史上也是多种多样的,如曹丕对献帝刘协,在禅位后封刘协为山阳公。虽然史书上没有明确记载刘协诸子的下场,可也没有明确说他们都死了;

隋朝末帝杨侑被李渊封为国公,幽居长安,武德二年去世,时年十五岁。俩位兄长,一为王世充所杀,一为宇文化及所杀。

又或者赵匡胤对柴荣后人,该封爵倒是也封爵,还高喊要礼敬。可最后柴氏嫡系几乎都是年少夭折、英年早逝,倒也是奇了怪了;

要么就是元朝对南宋末代皇帝之一的宋恭帝,封其为瀛国公,送到西藏出家。最后瀛国公在五十四岁病逝;

而小明王韩林儿,是在朱元璋派人接他去应天的时候,在船上意外落水而死。

综合来看,对于前朝后人、或者是碍眼的傀儡君王,就算想要弄死他,一般也会待遇照给,然后挑个好日子送他上路,其中内情不足为外人道。

张牙舞爪要杀人,显然不符合常见的政治规则。对于体面人来说,公诸于世的白刃相向并不可取,要体体面面将事情办好。贵人的手上最好不要染血。

如果现在还要杀这一家子,就得说他们不是朱家子孙,而是假冒,还造反。问题这就得重新搞材料,实在是太麻烦了。横竖随着朝廷立国日久,关于前朝诸事最终也得有个说法。

现在杀了他们,难道将来脱裤子放屁,费二遍事的再去找个人说是前朝后人

图啥

这么一谈,乾清宫里顿时一片和谐,仔细想想留下这一家子,对于朝廷来说才算是利益最大化。到时候不管哪个人以前朝皇室名义造反,朝廷都能老神在在的表示那都是假的。

雅尔江阿琢磨着,甚至连那家人究竟是不是崇祯后人,都不那么重要了。横竖意思足够就行。

“简王,你为宗令,先说说罢。”

“回禀皇上,臣以为,”雅尔江阿皱眉说道“承恩公是封皇后家,承恩当然不妥。但皇上仁德,这份恩德一定要体现在封号里不若,延恩公如何”

“延恩侯也够了罢。”胤祺犹犹豫豫道“郑克塽已死,他那个公爵也无人承继,何必封个公爵出来。”

“臣觉得简王说的很对。”胤禛难得和简王达成一致“既然要封,朝廷也不差一份公爵俸禄,干脆做事做到底,封其为公爵。山东衍圣公还是公爵呢,也不过就是曲阜一乡宦罢了。”

胤祉看弟弟们都说话了,自然不甘落后,他马上道“皇上,臣以为,不止封其为公爵,还可以允许他们为前朝祭祀官。当年了,要在礼部的协助之下进行祭祀,不能让他们随意离京。”

提到祭祀离京,譬如祭祀朱元璋,得去南京。这就又牵涉到关于他们的身份定位,要不要编入旗籍,如果要,那么将他们放在哪一旗,理论上自然是上三旗天子自领好一些。

但是将他们放入旗籍,会不会有不好的效果,毕竟前朝皇室从来有市场,关于婚配联姻等,也都是敏感问题。聊起这个,胤祉摸着自己两撇小胡子,出了个主意“不知他家是否有适龄儿女,也可与宗室互相联姻,天长日久,自然消弭恩怨。何况,京城又不是本朝破的,那明明是李闯破的崇祯更不是死于本朝之手,要怪也得怪李自成嘛”

胤禔不说话,放任下头这帮人大开脑洞、畅所欲言,听他们从延恩公开始一直说到了史书将来会如何记载。核心议题就是,如果想要撇清自己,就要找个人来顶缸。

李闯王风评被害只在今朝。

在他们看来,本朝和前朝如果要建立合理的承继关系,就必须找个反派出来。张献忠不够格,南明不提也罢,自然是险些稳定局势的李自成最合适。

胤禔看过万斯同的明史初稿,其中对李自成也是描写的也是一言难尽,横竖明亡原因内部分配背黑锅,崇祯、阉党、东林、李自成等人都有份,唯独复社干干净净。

这样不行啊,明史这个初稿,还得在武英殿放着。反正不着急,还得慢慢修。

“好,就这么定了。”胤禔最后宣布“封朱慈焕为延恩公,许他和之后历任延恩公为前朝诸帝祭祀,但要向朝廷请旨,由礼部承办。朱慈焕已过古稀之年,许他长子朱和岐、长孙朱怡钊代他入朝谢恩。”

“至于旗籍的问题,朕决定了,延恩公长房作为祭祀官,不必放在旗下。长房之外,将他们列入正白旗,由朕亲领。”胤禔道“去宣旨的时候记得说一句,他家的婚事,不可自行决定,朕会为他家未婚的孩子指婚。”

等众人都退出去,被胤禔带过来的苏日格和弘晗从东暖阁走了出来,俩孩子听的两眼冒金星。他们以为让前朝后人设祭祀官,不过是父亲一句话的事,结果今天真是上了一课。

作为皇帝,或者说想让别人跟着自己走,光靠权力是不行的。譬如简王那样根基深厚的铁帽子,应是用辈分、年纪、权力压制他,并不是最好的手段。

“想办什么事,最好让人心服,如果实在没法调和,那就让他口服就行了。”胤禔笑着告诉两个孩子,毫不避讳“要么让人服你,要么让人怕你。你们俩是我最年长的孩子,将来总归要独自去做些事情,要记住,服和怕,便如福与祸一样,是相依的,懂么”

弘晗也就罢了,苏日格还以为阿玛说的是将来自己出嫁,也要管理旗地什么的。她却没想到,上头的这位老父亲,能为她打算到什么地步。

胤禔带着俩孩子回到养心殿的时候,弘曜已经醒过来了,这会躺在床上奶声奶气的和额娘撒娇。听见外头传来迎候请安的动静,才乖乖的安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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