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说话的,却是内容不那么敏感的,服装会社家庭出身的女犯,她想了想,指着学生们的校服说:“这些校服,最大程度抹杀了性别差异,不利于孩子性别意识的形成......”
女校长沉吟片刻,说:“请各位同我来。”
她带着她们到了正在进行体育活动的操场上,说:“请看。”
操场上,一群学生正在教师组织下玩游戏。一样的服饰,差不多的打扮,素颜的小脸蛋都做游戏做的红扑扑的,一眼看去,竟然分不清男女。
这是一个打乱了次序的集体型游戏,要跑来跑去,打乱了随机进行,节奏很快。
学生们很快为游戏而忘形了,顾不得在夏日里汗流浃背。
外貌是“文车妖妃”的校长道:“开始,女孩子们不愿意参与这样的活动,觉得没有‘女子力’,与此同时,她们在一些学习活动上,尤其是理科等男性的公认活动上,也往往很是腼腆。顾忌着自己的妆容,裙子。后来,我们便采取了国际同志的意见。”
顿了顿,校长说:“到现在,女孩子们也都很抛弃了一些所谓的‘女性的面子’和所谓‘女子力’了。我很庆幸地看到,她们没有顾忌了。因为所有人都一样,所以,没有顾忌了。”
她望着操场上乱奔跑,一时分辨不清男女的孩子们,这个传说中悲惨死去而形成妖鬼的“文车妖妃”,却目露温柔:
“什么叫性别意识我不懂这些。
我只希望,校园里,不必有那么多的‘女子’的无形规矩。
这个校服,确实不够好看,但是,矫枉须过正。”
女政治犯集体沉默。
片刻之后,提出问题的女犯,却反而上前一步,向校方鞠了一躬。
她不为这一鞠躬作任何辩解,只是鞠躬完,就无言地站到了一边。
夏树看到,她偷偷地取下眼镜,擦了擦眼角。
参观完学生们的体育活动后,似乎被什么打动了。女政治犯们愿意发言了。
一位工作内容与教育有交集的女犯,小心地避开了“火.药区”,清了清嗓子,从专业角度发出道,真诚道:“那我提一个意见,贵方的教科书结构不太合理。”
她之前也看了教科书的目录,大致翻了翻,内容不敢置评,但是从结构上来看,却尚可说一二。
她们之前又看了几个教师,其中另一间教室正在上作文课,正在教议论文写作。
“贵方的教科书中,夹有大量的议论文写作、散文写作、记叙文写作等实用文体写作教学,却不像我们之前,国文书中设置了大量的文学、科普等阅读内容。我认为这个结构恐怕是不合适的。这就抹杀了趣味性了。”
为这一变化,夏树和校长交换了一个眼神。
校长说:“那么,请,到教师的办公室来。”
一边走,校长一边介绍说:“学生们的国文成绩,你们可以参观对比一下,提高了多少。”
女犯们翻阅学生们的试卷时,校长翻出了一叠:“这是我们来时,接收的学生们过去的国文习作。”
一张纸地翻过去,左侧,现在的试卷,右侧,过去的习作。
很明显,左侧的学生的语句通畅水平,写作水平,比右侧的进步了相当大。
女犯们兴致勃勃地翻阅起来,甚至一时忘却了自己犯人的身份,开始议论起来。
......
小林美子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教师办公室,站在屋外,想摸一根烟抽,摸索了一会,却没有摸到烟,才想起,鬼怪们说烟对身体不好,是禁止她们吸烟的,便只站着,望着窗外,孩子们在操场上的活动。
“美子。”走廊上,夏树也走了出来,问:“美子,你没有看过《蟹工船》吗”
“嗯”
“我注意到,方才参观课堂的时候,似乎你(只有你)不是很明白蟹工船是什么。”
小林美子怔了怔,不涉及要她“投降”一类的话题时,她的态度并不强硬,反而比这些出身门阀的女犯,都要好说话得多,看起来确实有温婉之气:“是的,我没有看过。”
她笑了笑:“我初中时候,不是什么好学生。从前,我连初中的国文课本,都没怎么认真读过。”
“那你抽空可以看一看,监狱里有图书馆,你们休息的时候可以看看。这是一位与你同姓的作家写的。”
小林美子点了点头,仍旧眯着眼,望着窗外,在阳光下撒汗的学生们。
“你可以同我们谈谈你的过去吗”夏树走到她身旁的时候,她似乎微微侧着头,宛如倾听着什么。
“我”小林美子说:“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比如,你为什么初中就辍学了,不继续读书呢是因为家里贫困吗”
“不是哦,”小林美子说,“初中是国家义务教育的公立呢。读得起。只是我自己不学好,成绩太差,读不下去而已。”
夏树还想再说话,小林美子却不愿意再谈下去了,她客气地向它点点头,走回了办公室。
“我们的学校,”张玉这一天放学后,忽地对王勇说:“多了,同学。”
据说陈薇、陶术那边已经有消息了,他们落入恐怖分子之手,但是那些恐怖分子没有伤害他们,甚至把他们送了回来。不日即可回返。
张玉也就回到了学校去。
“那些同学有问题”
“没有。”张玉沉默了片刻,略带疑惑地问王勇:“但是,为什么,新同学,她们的肚子,这么大,是生病吗我可以,帮她们吗”
“噗——”王勇难得失态地喷了一口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