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就长叹一声,却不去劝,只是可怜的看着这个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皇帝哭泣,他多么希望皇帝这一哭,就将心中块垒哭的云消雾散
自从皇帝上位以来,看着光鲜的大明早就是一个烂摊子,不但大明财政已经岌岌可危,户部支出几乎全靠内帑支撑。关外后金咄咄逼人,大明军队节节败退,总兵游击守备被杀已经是司空见惯,经略巡抚自杀也已经屡见不鲜。西北流民开始汹涌,各地起义不断,蒙古诸部也开始不再对自己这个大明敬畏,而开始不断犯边,最远都打到了延绥腹地,三个总兵被杀。南方土司也开始蠢蠢欲动,沿海海盗风起云涌,可谓四面楚歌。
而内部,爷爷万历皇帝疏于上朝,国家大事无人过问,有些重要的官职都空缺着,对士大夫的任命往往又无法下达,君臣之间很有隔阂。廷臣们逐渐形成各种帮派,诸臣已经开始出现党争,齐、楚、浙三大派系不遗余力地攻击,东林势力也在不遗余力的反击,造成现在朝堂每日不务正事的一味撕咬。
本想励精图治做点什么,三大案却成为了顽疾,朝臣内外纠缠不清。叶向高虽然能力卓著,忠心谋国,但过于强势,便已经有了独相把持朝政的苗条,根本就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天启想做点什么,但也通不过内阁这道关卡,皇权已经被无限轻视,皇帝做为一个傀儡这样说,也不为过了。
每日下朝,回到后宫做他喜欢的木匠排解自己心中的苦闷,但做着做着,就将已经做成的,莫名奇妙的砸一个稀巴烂,还不是心中郁结无处发泄
本来全力支持毛文龙入辽东,希望能做出点什么成绩,结果就在刚刚之前,差点又成诸臣攻击皇帝胡乱为政的污点。
这下好了,毛文龙真的大胜了,不但有他自己上报的功劳,而且还有他没有上报的功劳,如此可以让诸位臣工可以看到,皇帝天启不昏庸了。
看到皇帝竟然不顾体面的在外人面前如此不能克制的呜呜痛哭,可见皇帝之心多么的苦,正所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还算正直的叶向高也知道这次自己做的过了,是自己陷入了对熊廷弼的绝对信任支持而做的过了,在事实面前,在万岁痛哭面前,叶向高突然感觉自己很羞愧,自己是怎么啦,是按照佛说,着了相啦。
于是,带着羞愧与忠君之心,撩起袍子跪倒:“万岁,臣该死。”
群臣也被天启这一出弄得惶恐不已,纷纷跪倒请罪。于是,大殿上就再次一片请罪的声音,这次他们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罪是的确有了。
天启直起身子,很没形象的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喘息了一阵之后,扫视了一群诚惶诚恐跪倒的群臣,这时候天启才有了高高在上的那种感觉。
挺直了身躯,对着叶向高问到:“毛帅报功折子上可有阵斩建奴五大理政大臣的说法”
叶向高就将头低下,小声的回答:“没有。”
天启就哈了一声,对于这个强势的首辅,天启是又爱又恨的,老是在他面前吃瘪的天启经过一场痛哭之后,心情也轻松好起来。尤其自己一直努力支持的毛文龙给自己扬眉吐气,于是在叶向高面前说话也就有些仗义了。
“那么以叶爱卿之意,毛帅不上报这天大的功劳是什么意思呢”
叶向高听出来了,现在天启已经一口一个毛帅而不以毛文龙之名呼之(历史上也是如此的)就看出毛文龙在皇帝的心中地位是如何之高了。因此,再打压毛文龙,那就是对皇帝的不敬,而一旦自己坚持,那么势必要造成皇帝和自己的不和,那对朝局是不利的。
这就是能臣干臣和忠臣与奸臣的区别。
能臣干臣是就事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