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无天日的大牢里,一盏如豆的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照耀着一个神情灰白的老人,还有一个意气风发的官员的脸。
熊廷弼和袁崇焕,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对坐着,双方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两个人中间的木桌上,摆放着两个小菜一个汤,还有四壶美酒。这已经是这个老里能享受的最高的生活待遇了,但是这个时候,熊廷弼确没有心情下箸,只是眯着眼睛,盯着对面的这个年轻官员。
屁股底下的稻草,散发着糜烂的气味,前一个这个房间的主人留下的污秽臭气,还没有消散,不要说这个环境让人感觉到恶心呕吐,就是坐在这里,周围静下来的阴暗就让人感觉到实实在在的浑身发冷,心生绝望。
但是,袁崇焕却没有一点感觉不舒服,就那么静静的,就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看着这个自作自受的熊廷弼。
很久很久之后,在精神上互相较量了一番,久经官场为人阴沉的熊廷弼,在这个年轻官员的沉稳之下,败下了阵来。
端起早已经冷了的酒杯,一口喝干。
酒不是什么好酒,若是在往日,有人拿这样的酒来招待自己,熊廷弼必将一阵乱棍将他打出。
但是现在的状况已经与往日不同,权倾天下的重臣已经变成了阶下囚,等待自己结局的,已经是不言而喻,能够在这时候有一杯酒喝,就已经是相当幸运的了。尤其是在这个风口浪尖时候,能够有这样一个年轻的官员来看自己,不管他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就足以证明这个官员的胆量不是一般的大,因为完全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就被实力强大的东林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转眼之间就会被一群疯狗扑上来撕咬,最终是身败名裂。
“说吧,你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进来探望老夫,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看到这个往日高高在上者,对自己已经在心理上投降,袁崇焕就满意的喝下了自己面前的酒,一种征服的快感,随着这一杯酒流淌在了全身。
喝下了酒,袁崇焕放下酒杯然后拱手道:“孙师傅督师冀辽,这个消息您知道吗”
熊廷弼拿着酒杯的手就一哆嗦,一杯酒就洒落在了衣襟上,熊廷弼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自己彻底的完了。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没了。好久之后才长叹一声:“辽地将安稳一阵啊。”
对于这个判断,袁崇焕点头:“何止是安稳,如果上下一心,复辽有期了。”
熊廷弼闻听,猛然哈哈大笑,就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袁崇焕。
袁崇焕就身体笔直的坐在那里,等待熊廷弼笑够了,淡然的问道:“你笑从何来”</p>
<strong></strong> 熊廷弼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直言不讳的道:“想当初,李成梁为了显示自己地位的重要,不惜养贼自重,结果贼是养出来了,却没有能力将这个贼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最终被贼给祸害了,让他养的贼,成为了这大明最大的祸患。然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