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匪风平白被塞了一手的衣服, 展开一看, 沈清然还洗的挺干净,他挂在竹竿上, 打定主意, 下回沈清然要是再趁他洗澡偷他衣服……他非要捉住人一起洗!
一定把沈清然洗的白白净净的。
不能再想下去, 薛匪风拿了把斧头上山砍柴, 他梭巡了一圈, 最后在山的北面, 找到一株上百年的大树, 木质致密坚硬, 不易腐烂, 立刻砍了下来。一人合抱粗的树干轻而易举地扛上肩头, 下山时还能健步如飞。
顺便砍了五竿长竹, 夏天来到之前,薛匪风想给沈清然做一架竹床,方便轻巧, 太阳落山后可以搬到庭院纳凉,入夜了搬回屋子里睡觉。薛匪风想了想,又砍了一些竹子。
双人床,偷工减料容易散架。
时间不多, 最好在一天内做完, 薛匪风答应明天带沈清然去山外播种。他有些后悔从慕文寇那里拿了一千亩的地契, 沈清然这两天一直磨他。薛匪风觉得最好等他一切安排妥当, 再去李家村之外的地方种田。
“开春我种, 一年两季水稻,收成的稻子下半年就能让别人帮我了。这叫先苦后甜。”沈清然缠着薛匪风,“下半年播种的季节是夏末,那么热的天气,难道你要我等到那时候吗?”
“那就明年。”薛匪风脱口而出,被沈清然掐了一把。
“明年和今年又有什么区别!”
薛匪风有苦说不出,当然有区别,明年他就能将十万大军布局在南边,不说和薛厉风分庭抗礼,至少保下闽州及周围几个州郡没问题,到时候沈清然爱怎么种,就怎么种。
他现在还瞒着沈清然,就是不想让他担心,不止一次,沈清然摸着他的腿,说以后都不要上战场了,嘴里说着“我会好好种田的,我们不打仗了”。薛匪风当时色迷心窍,沈清然说一句,他应一句,差点就指天发誓以后再也不打仗。
现在骑虎难下,薛匪风能瞒一天是一天,突然间理解了沈清然女装时的无奈。
终有一天,平地起波澜,他和沈清然的宁静生活会被打破,到时他该怎么告诉沈清然,他不是李丰,他叫薛匪风,是被大齐朝廷放弃的皇子。太子和北彗狼狈为奸,虎视眈眈,都欲除他而后快。
走一步看一步吧,薛匪风撕拉破开墨绿的竹节,把竹子片成一条条两指宽的竹片。
让沈清然操心这些无用,薛匪风只想看他无忧无虑地生活,只会为地里的棉花不生芽而皱眉。
何况,薛匪风长叹一口气,他从没有想过靠沈清然的能力养兵。募集粮草,指挥作战,本就是将军分内之事,他不想让沈清然有压力,觉得自己应该承担起提供粮草的重责。
沈清然先说了自己的秘密,反倒给薛匪风出了一道难题,这时候他再和沈清然说他逐鹿天下,违背不上战场的承诺,换一个角度看,岂非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哪怕他一丁点这样的想法,他都觉得卑鄙!有这么一层别扭的心思在,薛匪风不敢说,怕自己无意中就利用了沈清然的善良。
薛匪风闷头劈竹子,他其实对做家具一窍不通,但是他改装过□□,修过兵车,触类旁通。加上来说媒的人当中有个专门打家具的师傅,薛匪风像他请教了一番,心里有底,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正好撞上了沈清然回家。
这个小骗子到底有没有良心?会不会吃醋?
他是不是说得还不够明显?
啪啦一声,薛匪风下手一重,把一根竹子折断了。
……
沈清然在屋里生了一会儿没头没尾的怒气,把自己也搞得莫名其妙。
他自我纠循缘故——
我现在是地主家的长工。
要伺候薛匪风的!要是地主老爷娶老婆了,他岂不是上头压了两座大山?要是新媳妇嫌弃他碍眼,觉得自己这个前任在,破坏夫妻感情,想赶他走,这可是个大问题!
沈清然恍然大悟,我原来是别扭这个,也对,哪有两任老婆一起住家里的,薛匪风连潘云奚来家里次数一频繁就不太高兴,说明他男女之防的观念很重,更不可能把他一男的和自己媳妇放在一起。
完了,不仅新媳妇要赶他走,薛匪风也不能留他。
沈清然不禁悲从中来,很快,他就和薛匪风连兄弟也当不成了。
以往他一出现不高兴的苗头,薛匪风就会立刻注意到他,用各种好吃好喝好听的话来哄,现在……
沈清然扭头看了一眼院里的薛匪风。
那堆木头有什么好玩的?
劈一个时辰了!
木头有他会说话会种田吗?沈清然憋屈,薛匪风就是个木头!
……
上回无赖来求薛匪风,沈清然让他们去挑粪施肥,可把潘云奚高兴的,姑娘家谁愿意清理这些呢?
沈清然被说媒的事搞得心里不舒服,大模大样地走出家门,故意没和薛匪风打招呼。
“你去哪?”薛匪风叫他。
“我去地里看看李秋生他们施肥。”沈清然头也不回,但走得很慢,就比原地踏步快一点,偷偷用余光看了一眼薛匪风,见他没有任何一起去的意思,还在研究那堆木头。
“早点回来,有事叫我。”薛匪风低着头,一边给木头划墨线,一边吩咐。
沈清然立刻嘴撅得能挂葫芦,气哼哼地走了。
薛匪风余威尚存,无赖们不敢马虎应对,团结挑粪,静心施肥,看见沈清然齐刷刷叫了一声“嫂子”。
我很快就是过期的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