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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识皮(1 / 2)

傍晚时刻,屋檐拢住大片昏黄,沈橙坐在枣树下沉思。

时值七月初,枣树叶正茂,蝉鸣知鸟叫,阳光透过窸窸窣窣的树叶缝隙穿过沈橙,撒落一地。

丫鬟枝九小心翼翼的将圆月型茶盘摆在离自家主子不远处,细致的泡着龙井茶。

她心中十分疑惑:自从伺候主子以来,从未见她这般……这般附庸风雅。

枝九甚至都有些恍惚,那个从来不碰这些文人墨客之物的沈三姑娘,那个只会舞枪弄棒的主子,今日从靖安王府做客回来,点名要看看茶道,是为了哪般?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为了白白嫩嫩的情郎啊。

枝九忍不住抬头看沈橙一眼:没想到爱情真的能让人改变。

同时更加佩服齐汀,能让母老虎用爪子捏起茶叶细细嚼的人,绝不是一般的小白脸。

沈橙移坐到茶盘前,跟着丫鬟学茶道。

当初她虎狼之性暴露无遗,教规矩的嬷嬷又被沈爹一句“我闺女能沦落到给别人泡茶么?”而拒绝险些气晕后,将满腔热情转给了旁边露出垂涎欲滴崇尚学识的枝九,还认了个干女儿,就此在沈府养了老。

嬷嬷那一手本事沈橙是见过的,于是十分信任她平日赞不绝口的枝九。

只是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在又一个茶杯破碎之后,枝九终于忍不住问:“主子,你怎么突然要学这茶道了?”

沈橙叹了口气,将破了一个口的茶杯放在手心揣摩:“你说,我明明不喜欢这劳什子东西,为什么还要去学呢?”

枝九腹诽:被个小白脸迷住了呗,嬷嬷说了,是个人都逃不过这糟子事。

但多年与沈橙相处经验,她并不开口,大都这时候,主子需要的不是解答,而是自问自答。

沈橙站起来看向旁边的枣树,背着手,陷入沉思。

人尚不愿意为了不爱的东西去努力,那齐汀,为什么要掩饰自己真正的本性,在她面前一直扮演一个纯善未知世事的小白脸呢?

今儿下午她本是不放心齐汀,又熟悉自小当成自家四处逛的靖安王府,便上了可以直接考察男宾所在厅堂的阁楼。

这阁楼本就是上任靖安王府举办相亲宴时,给小女娘观察少年郎的地方,后来不知因什么原因,给了一位老姨娘,再后来老姨娘猝死,这院子便冷落了下来,直到现任靖安王住了进来,都一直没有修缮,沈橙和白安年龄尚小时,还一度在这院子里面探险。

谁知临时起意,却看见了不得了的事情。沈橙现在还记得,齐汀是怎么一路从假山将不要脸的白鸣弄下了池塘。

她着实是被齐汀露在外边狠厉给吓住了,这性子相差太大了有木有?

回来左思右想,还是问了沈父,从自家阿爹那里得知了未婚夫小时候的经历,以及长大后扭曲的性格。

说完对于她询问齐汀为什么要伪装自己性格的原因,沈父还叹息文邹邹来了一句:“都是为了爱情。”

沈橙:“…………”

她极为惊讶,“你是说他知道我喜欢软乎乎,白嫩嫩的少年郎,所以将自己伪装成这样,以求让我喜欢?”

沈父点头。

沈橙疑惑:“可是与我相处了七八年的白安等人都不知道我喜欢这种类型,他怎么就知道了呢?”

沈父推开窗子,“齐汀此人,极为善观人心,别看他只在莲花节上见了你一面,但你一定弄了什么踪迹与他知道,这才让他推测你喜欢这样的少年郎。”

他继续道:“你看他今天在汝南王府,也只不过于汝南郡王匆匆见过一面,便能知道出他是那种不惊吓的人,从而布下了了一个好局,也不知道他到底跟汝南郡王说了什么,惹得天不怕地不怕的白鸣现在还没嚷嚷着自己是被汀哥儿陷害的事。”

沈橙跟着沈父一起思索:“那小子应该有什么把柄被握在了阿汀手上。”

沈父叹了口气:“好了,现在你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我这边不必将这事憋在心里,现在只看你怎么想了。”

沈橙看向沈父:“阿爹,我记得你好像不喜欢阿汀,怎么这次像是在为他不断的说好话呢?”

沈父笑道:“齐汀虽不好,但你却欢喜上了,为父的能有什么办法?还能棒打鸳鸯吗?我这棍棒还没出手,你阿娘那边便要揍死我了。”——别人家的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欢喜,而自家这个,显然已经被哄得要将女儿当成媳妇,女婿当成儿子了。

以前用饭的时候问的是:“阿橙喜欢吃这个吗?下次还做哦!”

而现在是:“这个是汀哥儿喜欢吃的,下次他来的时候再备上。”

沈父颇为心酸:这辈子,他家媳妇都没有说过,哪个是他喜欢吃的,要做了与他常吃。

沈橙故作不解:“阿爹,你怎么就知道我得知了阿汀的真性情,还会依旧喜欢他呢?即使喜欢,你从中作梗,没准就真能做这跟棒打鸳鸯的棍呢。”

沈父:“………”

呵,你自己眼中露出的那些色眯眯的光,以为没人看见吗?

他初时还担心女儿被齐汀所骗,后见女儿那副浪荡子的模样,险些晕过去:罢了罢了,就这性子,可能也就齐汀能稳的住。

沈橙要离开书房时,沈父灵光一闪,颇为心机道:“他虽不好,但情真意切,再看你,虽说欢喜他,却一味张扬自己的个性,也不改改自己的性子——”

沈橙沉默不语。

沈父于是来了性质,张嘴训斥了半天,越说越有精神,这是他家闺女自会说话后,第一次没有反怼他的话,沈父甚至有些老泪纵横,:“所以呀,你看他能为了你改变性子,你为什么不愿意为了他,去做一些他喜欢的事情呢?”

这话绕来绕去,翻来覆去,来来去去的不断的在沈父嘴里蹦出,最后他总结道:“汀哥儿是个文人,喜欢文雅之事,比如琴棋书画,比如赋诗作词,你呀,什么也不会,将来成了婚,若他寻回来一本古籍,你却不知道这书的重要性,烧了取火,你说,他还欢喜不欢喜你?”

从来没被沈父绕晕的沈橙有些晕乎的出去了,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思来想去,叫来了会茶道的侍女。

她站在树下不断的思考,微风一吹,反而有些明白过来:她被沈父给忽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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