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的世界化作点点星光消散无踪。

站在蔚蓝的天空上, 也许是倒立在蔚蓝的天空下也说不定——文竹在一片透亮的蓝色中，看到了‘小文竹’站在她面前。

‘小文竹’身上穿着的是文樱特地挑选的、有着荷叶边的连衣裙。

仿佛是在播放快进的电影般, ‘小文竹’不断长大。

文竹看着对面那个面容和她一模一样的‘文竹’，不，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她不会露出像‘文竹’那样充满恶意的骇人微笑。

“你是谁。”

「你知道的，我就是你。」

文竹沉默了一瞬, 否认道：“你不是我。”

「真可怜, 你要否定自己吗。」

「你知道，为什么你觉醒的力量特质是毁灭吗。」

「毁——灭——」

‘文竹’踮起脚尖, 以单脚作为支撑点, 翩然旋转了几圈，裙摆飞舞，又忽地停了下来，向文竹走近。

‘文竹’清脆的笑声在文竹听来过于刺耳了。

指着心脏, ‘文竹’用愉悦的、夸张的语调说道：「因为本质上, 你的灵魂，就充满破坏欲。」

「你觉醒的力量特质, 只是回应和共鸣了你的灵魂力量而已。」

「这就是事实、是真相。」

「我就是你。」

「一直伪装成普通人的样子，很辛苦吧。」

‘文竹’出现在文竹身后，揽住了文竹, 捧起文竹的双手，叹息了一声。

「明明满手血腥。」

文竹垂眸看了眼瞬间被鲜血浸湿的双手，有血珠滴落，落在蔚蓝的天空上, 荡起涟漪。

「却摆出一张愚蠢的好人脸，真是恶心透了。」

‘文竹’松开手，离开了文竹，曲膝坐在一旁，托着脸颊注视着远方，哼起了小调。

那是文竹偶尔无聊时会哼的调子，是文樱教的。

“我对自己是恶徒这一点，心里还是有数的。”文竹从来不觉得好人这个词，跟她有什么关系。

「姐姐最重要不是吗。」

‘文竹’像是瞬移般，凑近了文竹，偏头近距离地盯着文竹的双眼，只差一点，她们就能触碰到彼此。

「伤害姐姐的人都应该去死不是吗。」

「但是，你当时哭得好惨啊。」

‘文竹’退后几步，笑着抽噎着，念叨着「好惨啊——」

「是伤心吗还是——」

「察觉到了自己想要杀死他们，所以害怕了」

「察觉到了真实的自己，所以害怕了」

“只是伤心而已。”文竹平淡地道，伤心的时候痛哭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吗。

「你在逃避。」

“我只是在逃避让我伤心的真相。”文竹不觉得她逃避这一点有什么好羞耻的，毕竟她只是个年轻的普通人，虽然这一点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作借口。

‘文竹’用食指抵着脸颊，半晌，神色无趣起来。

「选择吧。」

「你想要力量吧。」

「那就解放自己吧。」

「仅仅是丢弃软弱的心——你有那种东西吗——弥补心中的漏洞是不够的。」

「接受自己、解放自己吧。」</p>

听着张开双手，像在等待着她拥抱的‘文竹’那似虔诚的邪教传教徒般的激情引｜诱，文竹内心没有半分波动。但确实，有些事可以逃避，有些事却必须面对，所谓人生，大抵就是这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