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沾了沾眼泪,说道:“我这主意,说出来骇人,罢了,还是我自己去招了吧。”
王嬷嬷连忙拦着:“小姐,不能招了啊。将军的脾气,咱们又不是不知道,那真的是拿起家法,要先抽死人的。”
“只是些皮肉痛罢了,如今这样,我也真的是想一死了之了。”江宛又哭道。
王嬷嬷尚未发现,江宛这般说辞之后,两人一开始的立场倒像是逆转了。方才是江宛要出卖惜隽,王嬷嬷不肯,如今是王嬷嬷求着江宛快些卖了惜隽。
王嬷嬷劝了又劝,江宛这才又稳下心神,慢慢悠悠的开口说道:“我们便说,那银子是惜隽雇了江茗院子里的杂役,来偷抢的。因为春湫同她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出门时同她说起过我们的行踪,惜隽这才想出了这个法子。一来是因为她在江茗院里被欺负,想着快点攒些银子,离府嫁了;二来是可以趁此报复,若能扳倒江茗,那便是最好的。”
王嬷嬷听了,问道:“如此确实能解决那银票上的问题。可如何说小姐一直惦记着那江茗呢?”
江宛见王嬷嬷已经完全动摇,这才放心的继续说下去:“这便简单,就像春湫说的,是我见那杂役有些眼熟。这才说的,并没有构陷江茗的意思,只是想向她提个醒。”
王嬷嬷又问:“那也没有杂役能顶这一出啊。”
江宛拿过王嬷嬷的手,在她掌心写下几个字:“便是这人了。他对春湫一早便有意私,只是春湫看不上他罢了。如今春湫遭难,他必然要想法子。你再拿些银子去给他,只说事成之后便会将他平安送出江府,更有重赏。但切不可让他说多余的话,做多余的事。否则我难保他。”
王嬷嬷点了点头:“老奴知道了。”
江宛又说:“若是可能,你通些关系,就说可怜惜隽这些年伺候,如今随心术不正要害主子,但也曾经尽职尽责,给她送点饭去。借着这时候,同她说清楚。如今这事儿已经这般,她必然是要被押送官府重罚的,若是按照我方才的说法,我可保她平安,并送她些银子,全了主仆一场的情分。”
王嬷嬷一俱应下。
“另外还有。”江宛继续说道:“既然抓到了犯人,银票自然是要追回来的,如今我身旁是一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辛苦嬷嬷再去太和楼、寿谦票号一趟,先将首饰取了,交了银子离去。稍过片刻再返回去,说府中有些事情,需得要回那三百两银子的一年定金。拿了太和楼的银票之后,再去寿谦票号,将那做担保的银票退回来。这当中需得五十两银子,三十两是太和楼的首饰钱,二十两是寿谦票号提前取银子的钱。嬷嬷都去我房中,在我首饰盒子的夹层里,取出便是。另再拿三十两银,先给那杂役,算做定金。我会在你回来之后才醒,嬷嬷放心。”
王嬷嬷仔细记下,看着夜已经深了,却不知道能不能按照江宛说的,将这些事一应做妥当。但现今她也无法可想,只好快快去了。
幸得王嬷嬷在江府没有白呆着么些日子,一路通行无阻,杂役同惜隽也都应了下来。这时天都亮了,她连忙从个角门出府,一路赶到太和楼。
此时,太和楼方方开门,王嬷嬷连忙进去,说了自己的身份。那伙计十分殷勤,给她倒了杯茶。
王嬷嬷坐定,她年岁不小,又常年在江府当中,一夜未歇,又出门行了这么久的路,早已经气喘吁吁。
王嬷嬷谢过伙计,喝了一口茶,想着如今万事俱备了。最难的地方莫过于说服惜隽和那杂役,幸好人都是为利驱动。惜隽早已经心如死灰,这时候还能得些银子,还能免于牢狱之灾,即刻就答应了。
可那杂役却死皮赖脸讨价还价,甚至提出要娶春湫为妻的过分要求。最后王嬷嬷只说这事儿还要同宛小姐商量,这杂役便说要同宛小姐当面谈,心里才能觉得安生。王嬷嬷推脱说宛小姐如今还在昏睡,若她醒了,自己定然会传达。这杂役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相较之下,太和楼和寿谦票号都是写的清清楚楚的规矩,未有什么难的。
她不欲在此久留,只想着这事儿越早解决便越好,便快让伙计去将东西拿来。伙计连声应下,转身进来后面的小工坊。
过了片刻,那伙计又走出来。王嬷嬷注意到,这人双手空空,什么都没拿,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东西呢?”
伙计脸上带着一股歉意,点头弯腰的赔不是,只说宛小姐天姿国色,首饰定然也是最好的,工匠画师忙了一晚,竟还没做出来。
王嬷嬷愣住,怎得会没有做出来?
那太和楼的银票怎么退?那寿谦票号的银票怎么退?
如果就这般硬退,江宛也是什么都没拿到,那她折腾这么一大圈,赔进去两个丫鬟,究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