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

众人举杯齐欢, 几个酒杯相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莱蒂脸上满是笑意, 她先喝了一大口，湿润了嗓子再道“虽然在生日后的两个月听到这句很奇怪，但是我很感谢大家牺牲自己的一个晚上来到这里陪我。”

“说什么傻话呢，这是我们欠你的。”利玛冲她一笑，随即又惆怅的叫嚷，“啊啊二十岁——真是个美好的年纪呢……”

莱蒂的额头上滑落三条黑线, “亲爱的你才二十五, 别说这种像老太太的话。”

远离市区的马里布的天空满布繁星，一道道微风吹拂着野草, 座落在悬崖边的别墅灯火通明, 传来阵阵欢笑声。

“就是啊，你前面还有我呢。”吉赛儿半开玩笑的道。

“嘿，你们太过份了！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安吉拉不满的酿道，这里就她年龄最大呢，在她面前谈论年纪问题实在太伤人了！

“安吉拉，你已经是妈妈了，你当然不用担心。”kk附和。

“hat？！你别跟我说你们在担心自己会找不到一副好人家, 这是我听过最荒谬的话题, 追你们的男人都能从这里排到纽约去了。”美国超模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一群维密天使在担心找不到对象？！这是多“奢侈”的一个烦恼！就跟有钱人说因为钱太多了花不完而烦恼一样荒谬。

亚历桑德拉却摇摇头，感受很深的抒发道“如果真的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不乏追求者是一回事, 能找到一个会一直陪你走下去的人是另一回事。”

跟超模名模交往的确是件很拉风的事情，是每个男人心里的梦想，不过真的交往下来他们就会发现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美好——随时被狗仔跟踪，毫无私隐，承受着公众舆论的压力……不是谁都受得了的。

“莱蒂西亚，谢谢你邀请我们来这个派对。”一群莱蒂并不认识的人前来向她道谢，这些人都是维密的员工，昨夜莱蒂在秀后派对里当众邀请的人里就包括了他们。

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感激着她——钢铁侠的派对？要不是莱蒂西亚，他们一辈子都没法参加！这次的经验足够他们吹上好几年了！

“那没什么，昨天都辛苦大家了。”她微笑道。

即使知道接下来很可能将会有一段很长的时间——甚至是以后都不会再见到这些人，莱蒂还是非常友善的跟他们聊了几句。

她对工作人员的态度一向都很客气，以她现在的地位并不需要讨好这些人，但有时候不是说只有好处才可以驱使自己对别人好，这是林海意从小养成的习惯——当然，如果说她在背后没有别的考虑那就是bull，如果因为她恶劣的态度而留下了一些闲言闲语，这些闲言闲语看起来不值得注意，但当它们的数量达到一定的程度时还是可以造成一定的影响，尤其在这个互联网发达的时代，想要抹黑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

相反，要捧一个人也轻而易举，先前有位曾经跟莱蒂一起工作过的化妆师在脸书上发布两人的合照，大赞她是个平易近人的“好孩子”，这类的帖文只有一两条还翻不起什么风浪，可是当有十条、二十条呢？“亲和的明星”这个形象就在不知不觉间深入民心，就如基努·里维斯。

当然，人家那是真的暖男，并非刻意去建立这样的一个形象，而莱蒂，一半一半吧。

“抱歉，失陪一下。”不想再应酬下去的莱蒂礼貌的对他们说了一声便脱离了人群。

她悄悄的离开了派对，推开玻璃门，走到室外去，本想出去透一口气的莱蒂却在这里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这豪宅的主人，靠在栏杆上面着大海的男人听到走路的声音亦回过头，然后露出了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表情。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莱蒂走过去，问。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寿星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托尼转过身来，变成面向她而背靠栏杆。

莱蒂却瞥了一眼屋子里，里面的人似乎都没发现她不见了，玩得正欢，她收回视线耸耸肩道“里面有没有我都没差。”

托尼语气平淡，却语出惊人的说“里面的都是你的朋友，但你看起来不太想要回到里面去。”

莱蒂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请不要尝试拆穿我，我还是会有那么几个时刻想要远离这个圈子的。”

男人感兴趣的挑了挑眉，“那为什么还会邀请她们？”

“因为那是你的提议，而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今次分别以后就可能……”

“不，那只是你的合群心理在作祟。”托尼打断了她的话。

黑发姑娘单薄的身体一僵，缓缓地移开了视线。

托尼·斯塔克看似对所有人和事都满不在乎，只在意自己，但其实心思细腻得很——莱蒂在心里默默的为他添加了这一条评价。

他说的不错，而且一针见血——莱蒂一方面因为身心的疲累而想要逃离这个圈子，可是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逼使自己合群。

在时尚界这个地方，你不能靠自己生存，孤离群体是行不通的，因为这里充满着想要把你干掉的敌人，像现在的米兰达，以前的达芙妮。而同类——也就是吉赛儿她们能够给她庇护，或者说，互相庇护，她们过着一样的生活，会互相了解、扶持对方，形成一个小小的保护圈。

所以这场派对，与其说是找紧机会跟朋友一起享受难得的共聚时光，倒不如说是为了巩固她们之间的联系，因为她害怕自己被孤立，当有危险的时候，不合群的人总是会被首当其冲。

“很矛盾，是吗？”良久，她以自嘲的口吻说。

“这很正常，想象自己是一名大学新生，你积极的去参与各种活动，为了找到能够帮助你在未来四年拿到a评分的同学，不要想得太复杂，我们的祖先就是这么存活下来的。”托尼随意的分析道，眼神里却透着一丝认真。

她表示质疑“真的吗？我怎么没在你身上看见这种特质。”

“那是因为我足够的强大，能够保护自己，不需要依靠别人。”

“我倒不认同，再怎么强大的人都是需要朋友的，就像——蝙蝠侠和罗宾，美国队长跟他的好友……”

“你怎么尽是举一些我不喜欢的例子？”托尼用不满的眼神打量了她一眼，“超人就不需要小跟班，因为他足够强大，我也一样——你看，蝙蝠侠和美国队长不会飞，我和超人就会。”

莱蒂“……”

不能这么类比的吧？！

“你总不能总是孤军作战。”她皱着眉的看着他道，“你不是一直在造新的战衣吗？为什么不把它们交给可以信任的人？例如罗德先生？”

“我不需要队友。”托尼伸出手指，在胸口发着光的反应堆上点了点，语气无容置疑，“也不会把战衣交给任何人，我一个人就能维持世界和平。”

“我怎么觉得这个句话有点熟识。”莱蒂看男人的目光变得古怪。

“因为我就在议院里对那群蠢议员说过一样的话。”

啊哈，托尼不说她都差点忘了，在托尼公布自己的钢铁侠身份的六个月后，他到华盛顿参与了一场议会，参议员视“钢铁侠”为一种武器，要求他交出自己的战衣，却遭到托尼的一口拒绝，抛下了一句“我一个人就能维持世界和平”便潇洒的离开。

莱蒂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半杯香槟都喝光。

他们在沉默之中凝视着黑沉沉的大海，海浪拍汹涌的打着崖壁，彷佛随时盲要扑上来把他们吞噬掉，马里布干燥的凉风轻轻抚过他们的脸颊，屋里的音乐及吵闹声隐隐的飘了过来。

半晌，托尼随口问道“你为什么想要逃离？”

“我不是想逃离，只是偶尔想透一口气。” 黑发姑娘罕有地露出了疲态，双手搁在栏杆上，把整个身体都靠上去，“我累了，托尼，有时候我都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也许是难得有人听自己说说话，在打开了话题匣子之后莱蒂有点停不下来了，带着轻微的鼻音道“我喜欢模特这个身份，但我讨厌这种生活，他们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甚至——要我跟谁交往就跟谁交往，操纵着我的人生……我努力工作，得到了金钱、地位、名气，但到头来生活却越来越艰难，这不是我想要的，可这就是工作的一部份。”

她一方面热爱这份工作，另一方面又深陷在这份工作带来的矛盾之中——真实与谎言，自由与束缚，热情与厌倦……再这样下去，她的热情只会慢慢被磨光，可是她又不能轻易放弃这得来不易的一切，只能忍受着压力，行尸走肉地活下去。

托尼沉默了片刻，方才语带深意的道“也许你需要的是一样能够支撑你走下去的事情，或者，一种生活调节剂。”

莱蒂幽幽的看着他，“支撑我？你说得倒是轻松，我要上哪找？”

“例如——”男人直勾勾的盯着黑发姑娘精致的脸庞，目光灼热，欲言又止，“例如——”

那句就这么卡在喉咙里，托尼在黑发姑娘不解的目光下闭上了嘴巴。

——不，你不能这么自私，你已经活不了多久，这不是一个好时机。

——可是说不定以后再没机会了，动动嘴巴真的有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