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奇怪法”
丁酉眉头蹙起, 自从他跟村里人弄起集体经济后, 王二麻子开始时还跳着脚出来对他冷嘲热讽,煽动舆论, 后面见不起效, 就带着两个狗腿子抢村里弱势人家分到的钱。
在又一次去抢王寡妇家的钱时, 被实在忍不下的王寡妇举着菜刀追了半个村。
王二麻子三人被扭送到队里, 众人才知道他们抢了不止一家。
而抢来的钱财早被他们花光,万般无奈的老队长, 只好从队上拨款补上被抢人家的损失,罚他们三人清扫半年的茅厕。
村里人一致认为这处罚太轻,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去找老队长商量处罚加重的事。
王二麻子的娘和几个姐姐用担架抬着瘫痪在床的王老爹,哭爹喊娘的闹到队上。
王老娘逢人就下跪,口中哭诉着她儿子没错,要不村里人那么多, 怎么只抢那几家这说明那几家本身就不是好鸟。
而且王二麻子是他们老王家的独苗, 要是敢让她的宝贝疙瘩去扫茅厕, 她就吊死在老队长家门口。
老队长警告她要是再闹,就罚她儿子扫一年。
万没想到,王老娘居然连夜把王老爹扔到了队长家门口, 一家人躲去秃瓢村大女婿家。
老队长找去沟通了几次都找不回王老娘, 王老娘扔下话, 她儿子最多扫一个月的茅厕,要不她就永远不回来,老队长要是敢克扣她年底的工分, 她就去城里举报。
老队长又去找秃瓢村的村长出面调解,对方打官腔,说现在是民主社会,他不能强行插手,话里话外的都透着要好处。
被气的三佛升天的老队长和村民们商量后,被迫将半年期限改为月余,亦允许王二麻子的姐姐代替他去扫茅厕。
见闹得这么大,也只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王二麻子得意洋洋的同时,胆子也肥了,现在竟然敢来招惹丁酉了,只是他不明着找茬使坏,而是天天偷偷跟在丁酉他们后面。
虽然他目前什么都没做,但丁酉始终放不下心,总觉得他在憋着什么坏,正值学习事业关键期,他不允许有任何不安的因素存在,于是交代瘦猴找人反盯着王二麻子。
瘦猴把猪娃他们传过来的消息整理出头绪,挑重点说给丁酉听。
“咱村那个王枝,前阵子不是找回亲生父母回城里了么王二麻子就鼓动着王老栓他们去城里找王枝闹,没想到反而被王枝揭发了他们家买卖妇女,王老栓一家连同王二麻子一起被关进了局子里。”
“由于王二麻子连从犯都算不上,关了半天就放了他出来。”
“先前猪娃他们也不放在心上,后来看王二麻子三天两头往城里跑,就偷偷跟在他身后去了城里,发现他每次去找的都是同一个乌眼圈男人,还带去国营饭店吃饭。”
“猪娃脑子活,溜进去偷听到他们说这种行为是挖大家的公共财产补自己的荷包,是要严惩的。”
“猪娃怕王二麻子认出他,听了这么几句就赶紧回来告诉我了。”
“酉子哥,我咋越琢磨越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头呢”
丁酉侧着肩膀,取下背上的背篓,在晒场上的向阳地摊上油纸布,倒上红薯摊平。
“说的就是我们队上的集体经济,「挖大补小」是投机倒把的加强版罪名,你往日夹带私货时的尾巴擦干净没”
瘦猴一听就急了,拉着大牛袖子的指尖泛白,“不是说这是合法的嘛咋比投机倒把还严重酉子哥,那咱咋办要不赶紧回去通知婶子们把鸡都杀了”
“先前留的尾巴被你擦干净后,我再跟着骡队去买农副产品的时候,就长了个心眼,现在连爱民哥他们都不知道我有再卖咱自家的东西。”
“是合法的,咱卖的都是山上、地里出产的非粮食食品。”丁酉站起身,从瘦猴背着的背篓里掏出银胶布和棉花,“村里每家每户养的成年鸡没超量,猪只要咱们能养起,能交上任务猪,就算咱们养再多查出来也没事。”
瘦猴还是不能放心,追问,“那咱现在不是还做着粉条嘛”
丁酉“那些不属于粮食分类,最多算个副食品。”
屈腿坐下,找出针线,开始缝合剪裁成懒人被子形状的银胶布边缘,捏布的修长手指上布满了针眼,有的已变成暗红色的疤点,有的还是鲜红色的血点。
银胶布防风版型直挺,塞上棉花后,不仅防风还能保暖,到时在四角、懒人被自带的手套上缝上粗布长带子,系在自行车前面,这样猫儿就不用再徒步上下班了。
这是他看到村里的汉子反穿着衣服挡风,试验够得出的灵感,由于是边想边试做,改进中废了好几件旧衣服,在旧衣服告罄前,终于让他想出既能防风、又不会束缚身体、随时能与人身分离的款式。
猫儿爱美,回头得再去找人换点雪白的兔子皮锁边。
银色的布配白兔子边,做出来应该不会丑。
猫儿皮肤又白,肯定能压住银色。
丁酉嘴角噙着笑出神的想着,眼神温柔的捏着针缝补着。
“酉子哥酉子哥”
丁酉回神,就见瘦猴人脸放大的凑到面前,眼下的手掌晃出残影。
“怎么了”
瘦猴收回手掌,揉着手腕,“酉子哥,你在想什么呢我问你话,你半天都没答。”
“你问的什么”丁酉回神后做的首件事,就是查看针脚,见刚刚缝出的针脚有点歪扭,抿着唇拆掉重新缝,务必要让针脚整齐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