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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宫宴(四)(2 / 2)

战争胶着了两年之久,风雨飘摇之际,天下盗贼四起,生灵涂炭,黎民百姓流离失所。

上一世,顾熙言只知道这场灾难的开始,却没等到战争结束、看这天下落入谁人手中,便惨死于起义军刀下。

顾熙言望着不远处的三人,心头如擂鼓一般。

上一世,纵然顾熙言身处闺中,也曾听人说起过韩烨此人素有“用计奸猾,手段毒辣”之名。

可她无论如何都不曾料到,如此奸毒名声在外之人,竟生的清风霁月,如一尘不沾的白纸一般

顾熙言一颗心火急火燎,她从来没有如此心急如焚地想知道上一世她错过的结局。

金銮殿上的九龙宝座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顾熙言一颗心却掉进了冰窖里她没办法想象,若是太子输了,萧让输了,这一切该如何是好。

内宫,永春殿。

“既然他护着她,眼中全是她好啊,本宫偏要叫他不如意”

方才从承光宫回来,尹贵妃简直是气的昏了头,不仅砸了一地的东西,更是连带着罚了好几个宫婢。

瑞安公公跪在地下,望着盛怒的尹贵妃,思前想后,终是忍不住开口提醒,“上回,娘娘派去刺杀平阳侯夫人的事儿,谢大人只怕已经知道了这天潢贵胄的平阳侯是动一发而牵全身,娘娘万万要三思而后行”

“狗奴才”只见尹贵妃一甩广袖,凤眸里满是怒火,“本宫要做何事,他谢大人、王大人还能管制一辈子不成”

“你明日便去谢家传话钦天监的人,本宫已经打点好了。谢大人若是想叫江南道的官员安稳度过这一场劫难,便做好本宫要他办的事尽其所能地拉顾氏下水”

瑞安闻言一惊,低着头噤声不语。

尹贵妃叹了口气,轻抚着手上镶着多宝的长长护甲,眯着眼道,“前些日子,江南一代富庶的世家大族募集赈灾粮,不是还牵扯出一桩贪污案吗本宫听闻朝中顾氏和江浙江氏祖上有秦晋之好,可要叫义父严查才是”

瑞安咽了咽口水,只得服从叩首,“奴才遵命”

望着瑞安转身离去的身影,尹贵妃唇角扬起一抹森森冷意,“本宫倒要看看,有朝一日,那顾氏成了人人唾骂的罪臣之女,他是不是还这么护着她”

从皇宫大内回到平阳侯府,已经是月上中天,酉时三刻。

方才回府的一路上,顾熙言坐在马车中一言不发,脸色白如金纸,双手冰凉无一丝温度。

萧让以为她在外头透气的时候被风吹得着了凉,当即把她的一双小手握进大掌中,不料,竟是暖了半天也没暖过来。

等到了凝园正房里头,顾熙言只说了声“妾身先去洗漱”,便神色恍惚地转身去了内室里。萧让见她一脸疲惫,也没多想,吩咐了桂妈妈给顾熙言熬上姜汤,便抬脚去了演武处理挤压着的公务。

演武堂里。

“和爷猜的一样那日的刺客,确实是冲着主母去的。只是,刺客幕后之人却是出自禁宫内廷,主使正是永乐宫主位的尹贵妃。”

水磨楠木桌椅后,萧让闭目养神,手里磨着一枚白玉棋子,每听下首单膝跪地的流云说一句,脸色便沉下去一分。

流云一番汇报完,欲言又止,竟是不敢抬眼看上首的萧让。

萧让伸手在桌上敲了敲,“接着说。”

“回爷的话爷,爷之前叫属下查的主母未出阁时候的事”

萧让眉目间浮上几分不耐,睁开眼道,“把舌头捋直了说话,哪儿学来的支支吾吾的毛病”

流云一抖,忙道,“属下该死。”

底下的人早已把查到的事儿都整理成了文字,流云上前,把几张宣纸双手奉到萧让面前,复退回下首,接着道:“主母未出阁的时候,常参加诗社、茶会之类的雅集,雅集之上,多是文人墨客之流。”

流云顿了顿,又道,“除此之外,主母与顾府家里头养着的一个名叫史敬原的门客私下里见过几次,常有些书信来往。主母嫁到侯府之后,那门客也曾送过几封书信,不过主母收了信件之后,并无回应”

流云的话还未说完,只见萧让抓起手边儿的一盏天青色云海纹茶碗,扬手狠狠便是一砸。

流云见状,立刻噤了声,满心忐忑地垂首不语。

演武堂里头的四面墙壁上,皆打成博古架模样,上放古董玩器,宝琴匣剑。

茶盏砸在黄花梨木的博古架上,当即碎成了稀巴烂。

萧让这一砸用了力气,那博古架猛遭重击,只见上头摆放的无数珍宝摇摇欲坠,发出一阵“霹雳哐啷”的声响。

瓷片儿四散溅开,有几片竟是飞到了流云的脚边上。

流云忙道:“主子爷息怒”

那厢,萧让盯着那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宣纸,神色阴兀,冷声问,“什么时候查到的”

流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硬着头皮说了实话,“回爷的话,主母的事儿是半月前查到的,刺杀的事儿是”

“知情不报,欺上瞒下”萧让高声打断,“下去领二十军棍。”

“继续派人盯着那顾家养的门客。一有异动,立刻报来。”

流云闻言,伏地行了个大礼,“属下知罪。属下领命”

平阳侯府养出来的亲卫的效率极高,顾熙言未出阁的这些琐事儿,一件一件,早就已经查的一清二楚。

半个月之前,萧让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流云一来怕萧让知道这事儿发火儿,影响养病,二来,见萧让自打上次吩咐过后,就也没再提起这事儿,便自作主张地瞒下了。

流云跟在萧让身边儿多年,萧让知道他一心为主,忠心耿耿。但是这欺上不报之罪,却是兵家一大忌讳,长此以往若成了习惯,只怕会出大事。故而不能不罚。

演武堂中,萧让望着一地狼藉,眉心紧皱,面色冷凝。

他可真没想到,这一查,竟是查出这么多“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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