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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2 / 2)

程晋臣给他这几句话说心惊肉跳,本想问他有什么不可收拾事,可心里却也隐隐地猜到了,于是索性紧闭双唇不去多问。

谢氏伤有些重,而且所中毒也有些难缠,赵芳敬跟程晋臣不约而同地避重就轻,都是为了别让养真担心。

而赵芳敬之所以留下养真,也是不想她去探看谢氏,免得节外生枝。

只是勉强留了她两天,养真到底放心不下,赵芳敬见她执意要去见谢氏,只得亲自带她出府。

原来这谢氏所中毒叫做噬心粉,是鬼市上才有毒,一旦箭伤了人,这毒便会蔓延而上,毒发攻心而死。

幸而当时李大察觉了这毒不妙,自点了身上几处要穴护住心脉,又强撑着对谢氏也如法炮制了一番,不然话,只怕两人等不到赵芳敬赶来就双双一命呜呼了。

虽然如此,要彻底解毒也仍旧是一件难事,何况谢氏本身体弱,伤又重,好几次几乎咽气了。这两天赵芳敬派人去宫中请了好几名御医,又拿了些内宫灵丹妙药,才总算保住了一息尚存。

但是据太医们说,这种情形却也是撑不了多久了。

前段时间内,薛典带了仲春跟几个伙计们出城去了南边办货,这两天才回来,还没进城门就听到街头巷尾沸沸扬扬地说什么死了人,自然也惊骇非常,却只是不信。

当下慌忙赶回樱桃巷,果然见挂着白幡,薛典惊心动魄,下马时候双腿都软了。

原来就在前日,谢氏终于没能熬过去。

临终之际她握着养真手,也许是所谓回光返照,谢氏突然觉着灵台清明之极,这数日来伤痛也都不翼而飞。

原本赵芳敬也在屋内,谢氏却看着他说道:“我有几句体己话要跟养真说,王爷可否暂时回避”

赵芳敬早看出她脸色异样,心里也猜到了几分,当下一点头,退了出去。

养真却毕竟没什么经验,见谢氏脸色好转,自以为是太医们用药起了效果,一时喜极而泣,便道:“太太已经好转了,何必急着说什么话,先好生歇息后再说不迟。”

谢氏打量着养真,含笑道:“有些话现在不说,就真迟了。”

养真不解。谢氏望着她越发出落容颜,抬手在她眉端轻轻地抚过,道:“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就当你是我亲生一样,中间虽然分开,到底还有缘分相聚,尽了这场母女情分。”

养真听这话似乎不大对:“太太……说什么……”

谢氏说道:“你从小时候本来少言寡语,不懂人还以为你是木讷,或者冷清,但我知道你是个极善良心热孩子,只是你心里有,嘴上却并不说。”

养真张了张口,不知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些。谢氏道:“我一生都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后来是你把我从乔家里带了出来,总算过了这两年自在快活日子,这两年,竟比我先前活这半辈子都舒心……”

说到这里,谢氏略咳嗽了声,她停了停,才继续说道:“尤其是上回咱们回侯府里,我看妯娌是那个样子,可知我心里又是感激,又是庆幸,当初幸而跟着你出去了,不然话仍在那家里,指不定还是什么、什么行尸走肉样子呢、又或者……早就不在了。”

养真渐渐惊心起来:“太太!太太别说了。”

谢氏握住她手道:“你听我说,我知道自己命了,同你相处这两年,恐怕是老天爷觉着我命苦,特来补偿我。”

“不!”养真忍不住大叫,“我不想听,太太会好好!”

谢氏一笑,泪却滚滚而下:“我知道你心最善,是舍不得我,但是我福薄,能跟你过这两年已是意外,我本来也不放心你这孩子,但是……”

谢氏喘了口气:“一来,你有嬷嬷,外头还有你薛叔叔看顾着,二来,毕竟还有王爷呀。”

养真心慌之极,竟不知要说什么,谢氏摸了摸她头道:“王爷是真心疼你,我也知道,你也是真心疼他,要是……把你给了王爷,我去也是安心。”

养真骇然地睁大双眼:“太太!”

谢氏眼中掠过一丝怅然,继而笑道:“这很不像是我说话,是不是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有时候真不必在意那些别人眼光,也不必听他们说什么……”

谢氏说到这里,心中掠过一道人影:“我所后悔是……”她将那一句话压下,含泪道:“我不想你跟我一样,总在意那些其实不必很在意东西。”

养真似懂非懂,如傻如痴,谢氏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缓声叹道:“好孩子,你一定要、顺遂平安……”

说到最后四个字,谢氏微微一笑,慢慢地松开了养真手。

薛典回来时候,正养真因为伤心过度,病倒在床。

当看着陈列躺下棺椁时候,薛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双眼。

他心中掠过谢氏那柔弱清和相貌,难以相信那样与世无害女子,居然就这样去了。

等薛典回过神来时候,眼睛早已经模糊了。

后又过了半月,听闻大理寺追查到了刺客所用箭簇来源之处,乃是鬼市上一家店铺,只是据店主交代这箭卖给了许多人,而这些人交易用都是假名,就算找到账簿也没什么用。

至于现场所遗留刺客尸首,却是当时薄有名声一名鬼市杀手,是收了钱替人办事,有了这一线索,赵芳敬便命人四处搜捕当时有名杀手,想要从这一方面下手追查那幕后主使之人。

命令既下,犹如雷霆万钧,大理寺,顺天府,五城兵马司联手,再加上赵芳敬所属之人,犹如天罗地网,一时间因为这件事,整个鬼市为之震荡。

两个月后,当时参与袭击几名杀手陆陆续续落网,严密审讯,几个人都说那幕后之人现身时候总是蒙着面,竟然并无任何有用话,正当线索又将中断时候,其中一名杀手突然想起来,有一回无意中看见那人身上配着一枚玉佩滑了出来,那玉佩上隐隐竟是龙纹。

无人不知,当今世上,配饰上能用龙纹只有皇室中人。

在给谢氏办完了丧礼后,已经要入了秋,养真身体才逐渐有了好转。

只是她因心情伤闷,竟连日不想见人,命人闭门谢客,连程晋臣跟程红玉、钱丽月跟钱仲春等来过几次,也都给小厮们劝住了。

私底下大家很担心养真情形,幸而薛典话,说是养真身体已经无碍,只是因为谢氏事情无法释怀,想要一个人静一静而已。

这日,赵曦知来至桑府。

原来皇帝已经许了赵曦知奉旨前往西疆,不日就要启程。赵曦知今日来到桑家主要便是跟桑落告别。

今日桑岺人在五城兵马司,桑家二老爷亲自陪着赵曦知在堂下落座,又叫人把桑落请了出来。

自从上次赵曦知在府内喝醉了行事唐突后,两个人再也没有见过面,这还是第一次。

桑落上前行了礼,赵曦知道:“姑娘不必多礼,且请坐了说话。”

桑家二老爷道:“殿下奉旨前往西疆,不日启程,他还惦记着咱们府,特过来话别。”说着起身走到门口,叫了小厮来到:“快去兵马司看看二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赵曦知见二老爷走到门口,便对桑落说道:“我本来不便前来,只是这一去至少要半年才回来。所以到底唐突了。”

桑落道:“并非唐突,是殿下有心了。”

赵曦知前往西疆事,皇后自然是大不赞同,毕竟有赵芳敬例子在前,但是架不住皇帝许了,而赵曦知自己又一心要去。

皇后退而求其次,本是想让赵曦知先纳了程红玉跟桑落,只是赵曦知坚持不肯,非要等自己回来后再行事。

此时赵曦知见桑落如此说,微微一笑,道:“话别其实不必,我到底是有几句话跟姐姐说。”

桑落抬眸。

赵曦知正色说道:“我这一去,虽然是因为十三叔当初作为心生激励,但却并不是存着要胜过十三叔或者要像是十三叔一样心,我只是想去看看西疆风貌,想要亲身历练一番,当然,我也知道我兴许比不过十三叔,可是只要尽力而为做好自己就足够了。”

桑落看着他认真神情,微微动容,欲言又止。

赵曦知看着她道:“这一去至少半年,希望姐姐安心等我回来。”

桑落听到这里才说道:“我虽然是闺阁女子,却也知道战场之上十分险恶,殿下有这种志向,我自然不能拦阻,只盼殿下能够一展鸿鹄之志,平安归来,我也会一直等候着殿下凯旋而归。”

她说着站起身来,向着赵曦知微微屈膝下去。

赵曦知笑道:“多谢姐姐吉言,一定会。”

九月初,赵曦知作为朝廷巡察使,带队出京往西疆而去。

月余,钦差车队在豫北一个小县城驿馆内驻扎。

当夜,赵曦知草草地吃了晚饭,小金子也不带,自己出门往偏院而来。

这间跨院是安置使团之中仪仗执事官们所在,赵曦知才进门,就见有个人正从一间房中走出来,揣着手在廊下发呆。

此刻其他人都各自安置,毕竟劳累了数日,忙着休整歇息,因此院中竟无别人。

赵曦知放轻脚步,快到台阶时候那人才发现,忙转身行礼。赵曦知轻轻咳嗽了声,问道:“乔……咳,小赵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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