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文课时间。

金木走上讲台。

金木老师和金木研不一样。课间的微笑完全收敛，冷漠严肃的目光扫过全班，连抖腿懒散的寺坂都下意识坐直了。

金木放下讲义，走向那个巨大的黑盒子，屈指敲了敲外壳。

“自律思考固定炮台同学，请开机上课。”他说着，像对自己奇怪的句式忍不住一样笑出了声，但听起来更像是嘲讽，“虽然我不是杀老师，但也不要因为不能暗杀我而上课睡觉啊。你现在可是学生。”

黑盒子表面浮动起电子纹路，显示屏上出现少女生硬死板的模样。

“万分抱歉，金木老师。”

“你理解就好。好歹也是自律思考型的，除了学会新的攻击模式，麻烦你也要学会如何像人类一样思考，学习一下除了自我认知外的别的东西。”

前排杉野转头悄悄问潮田渚，“金木老师今天是不是心情很差啊，怎么好像每句话都带刺。”

听力灵敏的金木转头就是一个眼刀。

“呃…呜。”

少年乖乖闭嘴转了回去。

“那么现在开始上课――”

尽管在国文课与英文课上大家都相安无事，但一旦变成杀老师的课……

金木隔着门板头疼地听见密集的bb弹撞击在黑板上再落在地上，还有学生们困扰的抱怨声。

下课之后杀老师擦着满头大汗出教室门时，就看见金木靠在走廊窗边闭目憩息，察觉到它的出现，正好抬眼与它对视。

“啊呀，真是稀奇呢，金木老师，有什么事吗”

金木调整了一下姿势，挺直身体。

“杀老师你，会改造机器的吧”他轻飘飘地说，“不，老师不能加害学生，所以那应该算是改良。”

杀老师蠕动的触手安静了下来。

“金木老师为什么要帮助我呢”

“我有在帮助你吗不过是拜托你而已。”

“不，难道不是我在那样的攻击下死了会更好吗”

两个非人的怪物对视良久。

金木叹气，“我先是一个老师，再是一个暗杀你的人。这点不要搞错了，我只是不想学生们再在这样的环境下继续学习。一点效率都没有。除非把大部分课都换老师，你来担任一门就够。”

“然而现在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来肯当老师的暗杀者的。不是吗”

金木再次叹气，递出一张银.行卡。

“钱，给你了。密码是123456。如果不能完成请双倍还给我，谢谢。”

杀老师发出惊吓的一声“扭呀！”，捏住卡的触手好似捏住世界上最沉重的东西一样，颤抖得都出残影。

“保证完成任务！――我有小费吗”

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金木选择一刀子刺过去。杀老师顿时跑没影了。

如果改造自律思考固定炮台成功，对金木也有好处。

像是杀了人之后帮忙处理一下监控啊、万一有rc检测器帮忙终止一下传输信号啊…之类的。

“如果真的做得到的话，还真是多亏了这个地方的福了。”金木忍俊不禁。但笑容眨眼就逝去了。

――他没有忘记初心。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在这个以暗杀联接彼此的教室，他游离于半生不熟的边缘，给人创造温和的形象，又以冷漠的态度推开他们所有试图探入自己世界的行为。

他在拒绝别人靠近的同时，也在拒绝自己靠近别人。

“我和他们不一样，”他如此说服自己，“他们为了钱，为了未来。他们有亲密朋友，有亲近的老师，我只有那一个家和唯一的一个英。”

他不为保护世界，不为大义，是为自己的小小私心，选择再一次让双手沾染献血。

金木想象不出自己会离开英、和别人一起欢笑的场面。

他只记得那个冰冷的雪夜，和僵硬的尸体。

金木手指抽搐着，按下指关节，神经质的笑容浮现面部，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不要太融入他们。英没有我可是不行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