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主播简直是为许愿人量身打造的职业。

她因为从前的经历而重度社恐不敢出门, 却又可以在直播间里与人互动。且主播们一般看不见网络那头的粉丝具体如何，只能通过弹幕留言来和粉丝交流, 这正好也满足了许愿人不想面对面和人交流的需求。

在许愿人看来，直播平台在某些程度上的确实现了她的一些初衷，让她产生了一种涅槃。

然而她还是自卑又心虚。

念书的时候，除了最后的那几年, 许愿人从小到大都是因为成绩不错而被分在重点班。故而脚踏实地、勤奋刻苦的教育理念已经深入她的骨髓，这也让她在潜意识里认为, 网络主播并不是一份拥有社会地位的体面工作。

尽管已经在直播平台混得不错, 许愿人还是觉得自己走的是歪门邪道。

在她看来, 自己每天不过是对着镜头轻轻松松的撒娇卖萌而已，远不像其他职业那样辛苦，也不像其他职业那样对社会做出什么贡献, 故而她就算不上是对社会有用的人。

最主要的是，许愿人清楚自己的真实相貌和镜头里经过厚重美颜的样子相差甚远, 因而她总觉得自己是在欺骗粉丝。

这种既严重自我唾弃又心怀深厚感恩的矛盾心理, 让许源人在直播的时候形成了一种惹人怜惜的忧郁气质。

隐在网络那端的宅男土豪们, 纷纷被她惹人怜惜的气质和超级滤镜下的颜值所打动, 不管他们是出于何种心理，倒是挺多都不吝惜打赏的。短短的一两年时间，宅男们便将她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新人给捧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红。

可以说, 许愿人在直播平台收获了从未有过的“善意”。

因此许愿人也很珍惜她的粉丝们，只要粉丝们提出的需求不是特别过分，她都会尽全力去满足。她会为了粉丝去用功和刻苦的学歌练舞, 姿态也一直都放得很低。这更加戳中了宅男们的萌点，也燃起了宅男们的保护欲，从而使她的id“凤羽涅槃”的排名一路高歌猛进。

如果永远都能这么继续下去，倒也很美好。

然而有时候上帝关了你的门，又给你开了一扇窗，可能就是为了逗你玩。好让你在抓住希望的时候，再狠狠把窗户也给钉上。

网红圈流行抱团，不过是为了互相拉踩，说白了都是利用的关系。许愿人却对此乐此不疲。少时的经历让她无比渴望友情，在她看来，平台上的主播们都和她一样，是有着相似经历和心路的，是同事，是朋友，是家人。

但人家可能只是把她当做可以利用的对象。

可许愿人却毫不在意，“吃亏是福”这句谚语被牢牢的刻在她的脑中。她不介意在平时的连麦互动中让其他主播占便宜，只要对方愿意和她做朋友就可以。

童年缺爱的人，一点点的温暖就能将其哄骗。

许愿人便碰到了一个萝莉音的新主播，一口一个亲姐姐的甜甜叫着她，时不时的还给她刷各种小礼物。许愿人被感动了，真的把对方当成了亲妹妹一般的进行提携。

却不想这个萝莉音是个毒闺蜜。

面前甜甜的叫你亲姐姐，背后却疯狂的排挤抹黑你。

不是没有粉丝向许愿人指出这点，但温暖的友情使得许愿人盲目。

随后，有个粉丝被曝出挪用公款对许愿人进行打赏，许愿人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其他的主播落井下石，舆论纷纷叫嚣要对许愿人进行封杀。

一夕之间，许愿人仿佛回到了被人排挤的中学。

就在这时，萝莉音主播站出来义正言辞的和许愿人划清了界限。同时，公布了许愿人未经美颜的丑照与真实的姓名去供网友人肉搜索。

宋招娣，丑小鸭。

在萝莉音及各方人马的带动下，不少粉丝都跳出来指责许愿人貌若无盐，欺骗了他们的感情。土里土气的，也配用“凤羽涅槃”这样华贵高雅的名字。

事情越闹越大，许愿人的中学同学们也蹦了出来刷存在感。纷纷证明许愿人成绩很差，技校都考不上，念书时候就是个，孤僻、花痴、说谎、盗窃、脑子有问题等等等，各种脏水都泼到了许愿人的身上。

发展到后来，就连不知情的路人都乐于上赶着来踩一脚，仿佛只要唾弃几番许愿人，他们的人格就会因此得到升华。

这场人肉搜获与网络谴责是如此的热闹，就像是一场盛大的网络狂欢。

褚蓉蓉也因此注意到了许愿人的情况。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早已被她抛在脑后忘却了的人生过客，竟然就是网络上有名的当红主播凤羽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