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一步。没人能想到卢瑟竟敢做到这一步。恐怕也只有如他这样的天才、像他这般的疯子…才能想到这样的毒计。毫无疑问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掌中玩物；都被迫成了他的牵线木偶。

莱克斯·卢瑟为这滑稽又恐怖的一幕准备了最好的舞台——当那肤色苍白、面目丑陋扭曲的油头怪物一出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就连有着文化差异的特查拉王子都意识到了这代表着什么。

而当一架金红色的钢铁盔甲破壁飞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包裹住托尼·斯塔克后……就连最迟钝的奥利弗也终于惊觉卢瑟计划背后的阴毒。

——他要钢铁侠与‘超人’厮杀。

……当那穿着蓝色紧身衣，胸前画着个镜像了的‘s’的怪物漂浮空中，畸形的灰白双眼木木然地瞪向钢铁侠时……这仿佛完美重现了悲观者噩梦的一幕令奥利弗毛骨悚然。

他毕竟是个英雄，比单纯担忧自身安危的奥斯本与沃辛顿更多了几分考虑。绿箭已意识到这一战对钢铁侠毫无益处, 无论输赢都只会助长卢瑟的气焰。而一旦战场继续扩大——这一栋楼的业内精英就都会目睹这惊人的一幕。他们会如何描述这一战？他们会怎样看待被克隆出来这个‘怪物’？

这才是真的令人恐怖。这才是卢瑟的真实目的。事后他大可开脱这都只是玩笑，只是一个小小试验品的‘小小失控’。而高层们会站在哪一边儿？这还用问吗？——当超人的克隆品甚至都有了一身制服的时候？！

爱国者奥利弗都难得的感到了一阵羞恼与愤怒。他真恨自己以真实身份现身此处，此刻他是奥利弗·奎恩，并不是背着箭囊的星城绿箭。他不能射出烟幕箭来帮钢铁侠打掩护，也不能丢出催眠弹来消减目击证人。他现在就只能真如一介凡人般一边拉着年纪不小的沃辛顿二世和老奥斯本向后、向门口猛退, 一边暗自祈祷奇迹发生, 最好是超人本人突然出现，揍那个冒牌货一个眼冒金星……

但非常遗憾，奇迹就是奇迹。奇迹不会轻易发生——或者说，蝙蝠侠并不准许它发生。

“上吧！比扎罗！”卢瑟高喊一声。而那被称为‘比扎罗’的怪物则听话的从双眼射出两道寒冰, 早就提防着热视线的钢铁侠成功躲过了这一击，但却被这攻击方式给震的一怔。

但他接着便发现身下竟然还有三个人没有离开，斯塔克先生气的冲比扎罗甩出一颗炮弹

“傻站着做什么呢！克拉克, 你还真想采访这丑八怪吗？？”钢铁侠有点儿关心则乱, 于是说出的话也从未有过的严厉。“布鲁斯！拜托你——”

布鲁斯·韦恩等的就是他的催促。蝙蝠侠不在顾及他们‘并不认识’，这位花花公子极为热心的一把拉住了克拉克·肯特的手臂，打算说什么也要带走失意的超人。

他实在太怕克拉克失去理智，在这儿原地起飞, 去直接捏碎那个克隆体的头颅。他比托尼知道的更多, 所以也理所当然的看出了卢瑟并不清楚克拉克既是超人。无论如何, 既然拉娜·朗还没将这张底牌掀出，那一切就都还有回转余地。他不能放任超人放弃自己的凡人身份，他不能让自己的…朋友因一时冲动而彻底暴露自己。

他抓住超人手臂的同时，品质高洁的特查拉王子也拽住了这陌生人的左臂。瓦坎达的王子只以为这年轻的记者被惊得呆了，他的王者本能令他无法抛弃‘弱小’独自逃跑。可这高尚的行为却让布鲁斯感到了为难——他觉得哪怕自己加上王子两人也是肯定拽不动克拉克的。他本打算再和超人低语几句劝劝这大男孩儿……

但出乎蝙蝠侠的预料。地球最强之人竟被他们两个拉了个趔趄。这让布鲁斯心头一震，心酸的同时又再次感到了愤怒。

“离开这儿，我们给托尼留出场地、让他全力以赴。”哥谭骑士低声暗示。“别担心——有我呢，我们都在这儿。来，肯特！”

蝙蝠侠拉扯着不肯扭头的超人，超人直勾勾盯着半空中的钢铁侠……克拉克·肯特的眼神无措又木然，像是暂时封闭了感情。

其实要说担心，其实克拉克并不是非常担心。他自认还算了解比扎罗，他自认自己能料理这个可笑又可悲的克隆体。他本该更理智、更自信才对。毕竟卢瑟如此亢奋之下拿出的成果也不过是这个有着明显缺陷的版本。他是不会被取代、被击败的……

可克拉克为了自我保护而封闭起来的心中，却还是出现了一丝恐慌。这恐慌的源头并不是对自己克隆体实力的忌惮……而是针对‘我被克隆了’这件事本身。

——天啊。

氪星之子心中的某一个角落，一个声音小小地说着。

——我竟然以为自己多了个儿子就是最坏的结果了……

……事实证明，永远都是没想到的才是最坏的。年轻的超人目瞪口呆的看了会儿那忽高忽低的飞着的、苍白的“比扎罗”。看着那畸形的、丑陋的面孔伤，那茫然无知，懵懂愚蠢的表情。

——这就是阔别两年，拉娜送给他的分手礼物。

……是时候接受这一切了，克拉克。世界就是这么坏，你不是早就以为自己清楚了吗？

有那么一瞬超人几乎以为自己已软弱的留下泪水。有那么一瞬克拉克真希望自己能失声痛哭。但他并没有，他的愤怒、他的悲伤、他的憎恶，全都像找不到出口的疾风，拼命撕扯着他的身体。他咬牙切齿，握紧拳头。像是只没办法的野兽，暴躁又憋闷。

然后他便被两双手拉住了，这两人全都用尽全力的拉着他向出口走去，完全不顾他还盯着托尼·斯塔克面甲后严肃的脸。接着克拉克听布鲁斯低声说……“别担心——有我呢。”

……而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特查拉王子还略带担忧的接了一句，“我可以背着他，你最好能去通知外面的人出去避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