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安静的能够令人窒息。
宋尧想起自己小时候挣扎求生的经历,想起自己在听说了父亲是一位侯爷时候那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跟紧随而来的惶恐,到现在还在他心中留有阴影。
他出生的时候就没了母亲,三岁不晓事,不明白旁人对他的指指点点是什么意思,后来在花楼里长的很大了,他等到众人对他的认知都定了型,才慢慢的拼凑起自己的身世。
父亲不详的一个私生子。
何谓私生子见不得光的一个人。
似乎只要扣上这个帽子,他的出生就带着原罪。
旁人的出生是值得庆贺的,而他,出生就是坐实了母亲的罪名,他天然的没有可以当个正常的人的机会。
但他也不想就那样认命。
花楼里头的人来人往,形形色色,有的出场就受到夹道欢迎,有的则需要偷偷摸摸的来,前者离开的时候伎女们万般留恋依依不舍,说不定还要泪洒当场,而后者则说不定还要偷偷摸摸的走。
伎女们所留恋的恩客各种各样,有走镖的、有经商的,也有书生跟官员,宋尧最喜欢那些走镖跟经商的,见多识广,随便说出一地一物,就叫人听得目不转睛。
宋尧能够从那种地方走出来,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受了那些镖师或者商人们的影响,不过他知道进花楼的都不能算是品行无瑕的人,而他,出生就带着罪恶的,他努力跟着人学武艺学本事,后来他被一个年老的侍卫看中,指点他进阶之路,他的确是省了不少功夫,只是他没想到,自己都成了太子的侍卫了,竟然被太子当做玩物一般的送了人。
他有点灰心丧志,这种丧在徐臻遇到下药的时候到达了顶点,他有预感自己可能活不成了。
谁知徐臻竟然没有杀他,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爹是一位盖世英豪,而她,堂堂的国公府嫡长孙女,踩死他比踩死一只蚂蚁都容易吧
可她没有。竟然没有。
与其说他希望她是因德行高贵而放过他,他内心深处竟然隐隐约约的期待她是因喜欢他所以才放过他。
他太需要认同了。
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这个命题这么简单,但他一直都没找到那样的人。
只有徐臻。
徐臻会救他,救他一次,救他二次,不取笑他的无能,当然,她笑话他,他也不会生她的气就是了。
徐臻给他做衣裳,两个人的衣裳用料一模一样,针线的精细一模一样,对她来说,或许只是动动嘴吩咐下去,可对他来说,他感觉到尊重,感觉到被重视。
徐臻还会好好同他说话,而不是像安定侯这样,喜怒不定。
父子二人的对峙,在宋尧的沉默、安定侯的愤怒中结束。
宋尧感觉自己成了一块行尸走肉,连怎么回到院子里都不知道。
安定侯看着他的背影,冷冷的吩咐人“去将文明远请过来”
文明远一来,安定侯就冲他发火“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文明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这架势,仿佛是徐臻惹着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