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本以为季棠先前同他说的那些话，少不得就要狠狠的收拾一群人。他都已经做好了应对心腹，有脸面的奴仆来告状，诉苦的准备了。谁知一日两日，风平浪静。

季棠除了踢掉了几个贪财背主的管事之外居然没有多做些什么，没有安排自己的心腹在林家任职，没有处置林家那些看她笑话，给她下过绊子的管家娘子们。所有的人里，只有曾经顶撞过她的赖婆子，被远远的打发去了庄子上。

据林成说，那一日赖婆子被人绑了四肢，堵了口舌，以一种及其丑陋且不体面的方实被扔出了林家。她，还特意叫了黛玉来围观。

林黛玉披着大红的狐裘，雪白的绒毛衬得她的眉眼格外得精致，然而她的脸却是雪白的，手里捂着的暖手炉仿佛没有一丝的温度。

“姑娘可知我为什么要请你来看这个”

林黛玉摇着牙：“夫人现在掌家，在府里自然说一不二。”言下之意你厉害，你说了算，不过是想让我见识你的权势，知道这府里，已经换了天地了。

季棠笑笑，“姑娘说的是，女人么，嫁了男人，管理内宅，若不能说一不二，那还做什么当家主母”

“我曾在京都寡居多年。素闻荣国公府宽仁待下，子女不管成才与否皆是最孝顺的。姑娘住在荣国公府多年，觉得是不是这样呢”

“这是自然，外祖家是个宽厚之家，长辈们慈爱，兄弟姊妹也相处和谐。”

“是啊，主家宽厚，奴仆便都享福，这也是为什么有的穷苦人家卖儿卖女也都要打听主人是否宽厚的缘故。只是若是一昧从宽，便会纵容的有些奴仆不知高低上下，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瞧，这赖婆子可不就是其中翘楚吗”

“这......”林黛玉心里不喜季棠，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是对的。这个赖婆子仗着是母亲的乳娘，便真拿自个儿当长辈了。实在叫人十分不喜！

“我在京城听闻过荣国公府有这样一个规矩：年高且服侍过长辈的奴才是比年轻主子更有体面的，大姑娘，是也不是”不仅如此，便是长辈乎里的猫儿狗儿也是要被高看一等的。

“是，一来也是显示晚辈们的孝顺，二来贾府宽厚之家，贴身伺候的人本就比旁人尊贵些。所有人家都是这样，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大姑娘说的不错，可是你瞧这样的宽容换来的是什么呢姑娘尊重长辈，连带着对服侍过你母亲的赖婆子也敬重有加。这是姑娘自己尊重，可你瞧瞧这赖婆子可对你有过半分感恩，可对你的母亲有过半分感恩”

黛玉便不说话了，她实在没从这个赖妈妈的身上感觉到有半分的感恩。

“过于宽厚只会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这倒也还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有那胆大心黑的奴仆，仗着主人的家是在外兴风作浪，其实主人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好名声却都叫着奴仆给坏了。倘或惹上官司，谁会相信主人万事不知竟是叫主人替他背了黑锅。”

“可太过严苛，亦不能降伏婢仆，唯有宽严并济，赏罚得当，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季棠赞叹的看她。笑道：“姑娘说的对，但是姑娘，今日我还有一句话告诉你：若你权势滔天，御下便可不必如此费心费力了。”

黛玉沉默以对，半晌才道：“是像母亲这样吗”

季棠道：“我算什么，一个林府还没管清楚呢！想想秦时赵高，指鹿为马也有无数人阿谀奉承。不过他的御下之术顺昌逆亡，太过血腥，不学也罢！我只是做个例子罢了！当你没有非常强大的时候，不妨多费些心思，但是若你不愿在这些小事上心思，那便要做到让人无法背叛与你。”

“...是，女儿受教了。”

温暖如春的偏房里，允儿从外头进来回到：“夫人，大小姐屋里的来人询问怎么这个月的月例还没有发。”

季棠没说话，季嬷嬷问林平家的道：“各处的份例不是七日之前就放过了吗”

林平家的也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