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房虽是庶出不受重视,但日常用度一分不少,姚氏哪里缺金银首饰
不过是惦念婚前和念四老爷七夕相看的情谊,十分珍视用作定情插钗之物的木簪罢了。
这本是小辈不知的夫妻情趣,此时叫念四老爷说破,姚氏不由老脸一红,不自在地扶了扶斜插在头的木簪。
念桂然和念桃然见状若有所悟。
一时惊异于父母竟是互相看对眼才做了亲,原来还当是于老夫人放任自流,由着父母庶出配庶出。一时又想到四房无妾无庶出,他们姐弟三人承欢膝下,和父母亲密无间,四房人事从来又干净又和睦。
这一切不是因父母出身,才不喜屋里再有庶出,而是因为父母真的感情好。
念桃然只了悟于此,念桂然却想得更深一些换成她和楚克现呢除了爵位和才貌,还有她心底隐秘的较劲之意外,楚克现于她,不过是个陌生外男罢了。
她从小耳濡目染,所求所盼的,不正是将来也能像父母一样,得个一心人吗
心里尚未成形的火苗噗一声熄灭,她看进父亲似有深意的眼底,脸上升起由衷的羞愧红意,端正行礼道“父亲、母亲教训得是,女儿铭记在心。”
心思多的人心思转得也快。
念四老爷见大女儿已经明白过来,依旧点到即止道“巴结奉承是不好听,但要是不能将心比心,就是做足了巴结奉承之态也只是无用功。姐妹间血脉相连,感情好总比虚情假意能叫你们受益。”
念桂然若有所思,念桃然见母亲依旧满脸不自在,就笑着拉姐姐告退,“父亲有话只管和母亲说去,我和五姐姐可不耐烦再听了”
门帘落下,隐隐还能传来念桃然的笑声。
念四老爷扶着炕桌坐下,看着姚氏头上的木簪道“不是你没用,是我没用。我若不是庶出,你也不用跟着我受苦,桂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这样的话于这对庶出夫妻间,算是老生常谈了。
姚氏不接话,她最恨四房被人看不起,也最气四房人自己看不起自己,刚才才会气得对念桂然又打又骂,此时风过浪静又心疼丈夫自贬,只嗔怪地摇摇头,边服侍丈夫用醒酒汤,边关心道“八皇子怎么突然命身边大太监招待工部官员宴饮是你们这阵子捣鼓那什么水车有成效了”
她小心思小算盘多,单拿得住大义又一心为四房这一点好,就叫念四老爷觉得满足舒心,闻言也不瞒她,“八皇子明言要进献给皇上做寿礼的东西,工部哪敢不上心只等多测试几次,也就差不多了。”
说着一顿,又接着道“听那大太监的意思,那水车能做出来倒有甘然一半功劳。我看甘然最近和靖国公府走动得勤,靖国公纠集了一帮能工巧匠,动静闹得不小,说不准也和甘然平日里爱捣鼓的那些玩意儿有关。”
“老爷放心,我回头再交待桂然、桃然一句,和安安交好是一,甘然是嫡长姐,自然不能落下。”姚氏接口道,又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只盼万寿节工部能得好,老爷的官职也能跟着往上升一升”
还没影儿的事儿,就叫她念叨上了。
念四老爷即无奈又窝心,握着姚氏的手摇头笑。
被二人提及的靖国公府尚未熄灯,内外院的下人们仍沉浸在七夕节的热闹中,裴氏的主院却早早肃清门户,静得仿佛不受半点节庆渲染。
七夕花灯挂在院内树上檐下,摇曳的灯光中跪着一道娇弱的身影。
裴氏看着长跪不起的单怀莎,捏着寄情诗文的手气得隐隐发抖,面上平静得不见半点恼怒,哪有徐之珠所谓的喝醉之态,唯独出口的声线绷得紧紧的,“你说你不知市井流言,好,我且信你。那这些从你屋里搜出来的诗文是怎么回事”
陈旧纸张上书写的诗文一字一句,正应了市井流言中传阅的内容。
单怀莎身形一颤,缓缓抬起早已吓得发白的脸看向裴氏,她膝行着靠向裴氏,轻轻将手搭上裴氏的膝头,收紧手指攥着裴氏华贵的衣料,未语先落泪,泪中全是苦涩,“姨母,姨母难道不知我的为人如何不说其他,至少、至少我有自知之明,从没肖想过世子爷。”
“好一个自知之明。”裴氏垂眼看向单怀莎,任由单怀莎和往常一样亲昵地靠着她,即不抽出衣料也不去扶单怀莎,只缓慢地露出个笑,“你这话能不能信,我只问你的心腹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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