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逸尘感觉到不同的,就是一脸沮丧的非天,呆呆的站在那里发愣。
“不可能……不可能!”
非天鼎盛时期,即使面对帝释,也有一战之力,哪怕他刚刚摆脱困境,尚处在比较孱弱的恢复阶段,倾力出击之下,实力还是超过四方大帝。
而大愿一直处于被动挨打局面,甚至身体已经被轰成碎片,却仍然在一瞥之间,瓦解了非天的所有攻势。
一瞥惊魂!
“非天,这些年来,我苦口婆心,总算取得了一定成效,很好!”
大愿不嗔不怒,仿佛这一切早在他意料之中。
“大愿,你输了!”稍稍回过点神的非天,桀桀一笑:“你曾经说过,在任何时候,你都不会对别人实施攻击,否则你就没有资格度厄解难。”
在非天看来,这一瞥惊魂虽然厉害,将自己的滔天攻势化为乌有,却违背了大愿许下的诺言。
既然是度厄,就必须从精神上,化解对方的一切怨念,而不是以武力强行压制,迫使对方屈服于淫威之下。
“说得好。”非天的质问,并没有让古井无波的大愿,在情绪上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他保持着端坐的姿势,淡淡地说道:“一瞥惊魂,不是武力,也不是战技,而是度厄之力。之所以能够化解你的攻势,是因为你的本心,已经接受了我的劝阻,无形中卸去了绝大部分怨念。
怨由心生,并不是武力能够解决,只有你放下怨念,心生忏悔之意,一瞥惊魂才会使你在瞬间冷静下来。实际上我没有刻意化解你的攻势,是你自己放弃了进攻。”
非天的逞勇好斗,在天地之间堪称第一,没有人能够轻易让他改变。
与帝释一战,非天的四肢都被斩断,尽管惨烈至极,却并没有半点畏惧,依然拼命攻杀。
直到被帝释封印于七窍玲珑藕中,身体也遭到了挤压分离,实在没有能力再战,才算暂告一个段落。
这几万年来,非天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报仇,心中的怨念不减反增,只是苦于无法逃出封印,没有实施而已。
期间,大愿不远万里,隔三差五的,来到横尸之地,对着七窍玲珑藕中的非天,不厌其烦的念诵经文。
起初,非天被困,暗无天日,狂躁不安,偶尔听听大愿的声音,还不算太排斥,暂时减少了一些寂寞,倒也相安无事。
谁知道,大愿并不是过来陪他聊天,而是一直念叨着经文,暗地里帮他度厄。
非天一心想早日离开七窍玲珑藕,恢复自由,再返回自己的天地,与帝释继续战斗。
对于大愿的一厢情愿,很是不以为然,逐渐产生了厌恶。
而大愿则不辞劳苦,每次来总是重复着那些经文,并不理会非天的满腔怒火。
于是,两人便在极度的不配合中,经历了无数次的暗中较量。
非天苦于被困,无法驱赶大愿,除了厌烦之外,拿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在经过恼怒,咒骂,烦躁,却又无处可避之后,非天渐渐接受了大愿不厌其烦的唠叨。
尽管从心里不愿放下怨念,但时间长了,情绪上开始趋于缓和。甚至有时候,大愿来晚了,非天还有些惦记。
“大愿,难得你这几万年来,挖空心思帮我度厄,不过,我根本不会改变对帝释的怨恨。”
非天的表情有些颓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话说出来有多少可信度。
“你与帝释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或许很难化解。但是,你二人却因此伤害了太多无辜,我为你度厄,是让你对众生有德,心生善念。”
横尸之地,便是非天与帝释一战造成,数十万死者,大多属于无辜,却被殃及池鱼。
对这一点,非天曾经认为,打战难免有牺牲,而战争中死去的,无论敌友,皆是死得其所,修武的目的就是争胜,算不上无辜。
但现在看来,非天心里或多或少有了一丝歉疚,稍作沉吟,非天问道:
“死在地狱王手上的冤魂,少说也有数百万之众,你也因此去地狱度厄,结果不也是毫无进展吗?”
“这个……”面对非天咄咄逼人的质问,大愿顿了顿,平静地说道:
“确实进展不是很快,幸亏两万年前一闲散人,用无极剑将鬼域封印,否则还会生出更多祸端……过了今日,我会回到鬼域,竭尽所能,为他们度厄,希望上一次的惨案,不要再一次发生。”
“大愿,你说过,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大愿的如实回答,让非天有点意外。
虽然非天也很敬重大愿,却不屑于他的做法:“你所做的,都是徒劳无功,你既然下了地狱,就永远没有出来的机会了,何苦呢?”
“既立宏愿,便以普渡众生为己任,无怨无悔!”大愿说得十分坦荡。
“可这是永远也无法完成的事……”非天依然不解。
“只有做了,才可能完成,不做,永远没有希望。”逸尘插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