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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1 / 2)

虞重锐隔着面纱看了我片刻, 回答“纳妾之事, 理应与娘子协商一致, 若尚未娶妻就先纳妾, 岂不叫未来的娘子一进门便寒心,如何夫妻和美”

这才是个正经人, 不像那浮浪的右相之孙宋士柯,亲事还没议定呢, 就先跟我的婢女暗通款曲。

他接了我的话, 我便胆子更大了, 一鼓作气问道“那、那你又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还不娶妻”

唉,我嘴真笨,一着急就口不择言, 其实我并不嫌他年纪大的

“我十六岁就远赴丰城做县令, 离家千里,这些年总共也就回去过三次。”他转开脸看着前方道,“婚姻大事, 还是要由父母大人做主。”

说到这个就叫人沮丧。我父母大人俱已不在, 如今姑姑也没了, 我的婚事肯定是要祖父做主的, 他恐怕不会称我心愿。我自己在这里一厢情愿地畅想半天,想得再美又有什么用

成亲自然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不是自己做主,要听长辈决断又为什么长辈的想法总是与儿女不一,不能皆大欢喜别说我一介女流, 就连虞重锐这样做到宰相了,还是要听家中父母的,万一家里给他选了个不喜欢的呢

等等,他说婚事由父母大人做主,凤鸢也是他母亲选给他的呀,他怎么没收所以他到底是听大人的还是不听我是不是又被他绕进去了

一愣神我就走得慢了,落后两步。虞重锐回过头来拉我的手“别站在大路中间发呆。”

被他牵着手,我的脑子就更呆了。

他拉着我回到泰合记门口,正好三楼雅间腾出空了。小二引我们入内,虞重锐问“是朝南还是朝北”

小二回答“是朝北临街的,比那朝南对着里坊的好,这会儿也没有太阳。”

虞重锐站在门口不走“我们就要朝南的。”

小二心里骂道「穷酸书生偏还事多」面上则赔着笑“本店临街雅间多,朝南总共只有五间,酒席方开,这就等得久了。”

虞重锐说“无妨,让后边的客人先进吧。我们只要三楼朝南,若是东南角更好。”

小二心中不屑,叫了后面一波客人,看到我们手里拎着刚买的酒,还不忘倨傲地提醒一句“本店谢绝外带酒水。”心里则道「真是穷酸到家了,连酒都要到对面买降价便宜货,怕不是兑了水没钱就别来我们这么好的馆子,南市有的是便宜路边摊。要不隔壁买几两花生米萝卜干下酒,回家喝去罢了」

要不是借钱买的送给凤鸢,我可能就把手里那壶烧春砸他脸上了。

我赌气道“没想到这泰合记的人竟然这么势利眼气都气饱了,不想吃了,我们走吧”

虞重锐拉住我“本也不是为吃东西来的。”

我抬起头看他。

他垂首望着我,语调轻柔“你不就是为了泰合记楼高望得远,往南能看见上林坊国公府里头”

我的所有难以诉诸于口、连自己也觉得矛盾的细微心思,他全都知道。

我害怕回家,害怕家里藏着更多我不愿意看见的东西,但又忍不住心中仍存着一丝希冀离家这么久了,家里是否也有人惦记着我,他们现在境况又如何。

怎么办,他这么细致入微善解人意,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

我低下头,看到他手里拎的四个酒坛子,麻绳把皙白的手指都勒红了。我指着坛子问“重不重既然不让带进去,不如我们先折回去放在车上吧,反正还要等好一会儿。”

虞重锐展颜笑道“好。”

常三哥把马车停在南市东门外,我们走到街口,却发现路边摊贩车马都被羽林卫肃清了。路中一队人马举着亲王仪仗,衣锦着彩,上百人的队伍迤逦穿行而过。

我到时已经接近队尾,看不出他们在做什么。永王之乱后,先帝的皇子大多折殒,剩下的成年后分封各地;陛下的儿子都还年幼,最被看好的三皇子也才封了郡公,所以现下洛阳城里有亲王封号的,仅信王一人。

信王去年行冠礼后,王府设在紧挨皇城的道光坊,就在北市西北。不过他一向低调得很,深居简出,偶尔出门也都是进宫去给德太妃请安,从未见他这样招摇过市。

虞重锐个头高看得远,往队首那边一眺望,皱起眉头。

我看他神色不同寻常,忙问“怎么了”

“队首持节的人,”他眯起眼辨认,“好像是苏侍郎。”

被祖父墨砚砸中鼻子一脸血的那个苏侍郎礼部侍郎怎么会持信王仪仗

队伍过处,掉了一地的彩绳丝锦,队尾跟着一群孩童乞儿,专捡遗漏的财物。我站在路边,冷不防后头冲上来一个精瘦的少年撞了我一下,嘴里呼喝同伴“快点跟上信王府去彭国公府纳征请期,出门时已经派过一波喜钱了,我抢到了十个铜子儿到了国公府肯定还有一波,挤不到前排就轮不上了”

他说什么信王和彭国公府,纳征

虞重锐及时把我拉到一旁护着,后面又涌上来一群浮浪子,呼朋引伴、成群结队跟在仪仗队伍后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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