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大米利坚的律师群体，那是赫赫凶名享誉全球，不能是浪得虚名，诺拉又是顶级名校出身，必然是其中翘楚……戚枫是一点儿也不怀疑她的职业能力，但诺拉这个态度让戚枫有点觉着奇怪。

戚枫悄悄望了望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问：“你好像……并不信任你儿子？”

诺拉回过头，露出一个笑容，但笑得有点假：“他真的是我的儿子么？”

戚枫挠了挠头，抬起手臂指着亮起来的万用工具：“呃……应该是吧，我这玩意虽然只是隔空扫描，但准确率还是很高的，按说dna匹配……”

诺拉摇了摇头，苦笑道：“呵，dna，你应该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戚枫：“呃……”

诺拉走到窗边仰起头，望着外边中庭高大的绿树：“你还记得，他谈到他的父亲时，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么？”

戚枫当然记得。当谈到这个话题时，尚恩的回答气得诺拉差点一枪崩了这个自己刚认回来几分钟的儿子。

诺拉哂道：“他的父亲为了保护他，被学院的人枪杀，到了他的嘴里，只不过一个‘间接附带伤害’……那可是他的父亲！所以，难道你真的以为，他对我的看法，会有什么不同么？呵……如果当时是我抱着他，恐怕这个‘附带伤害’就是我了……”

戚枫有点明白诺拉的意思了。

诺拉继续道：“他看重的，他在意的，真的是自己还有一位沉睡在避难所里今生未见的母亲么？不……不是的。否则也根本不必等到这一天。他看重的，是一个dna跟他相近，没受过辐射和fev病毒侵染，受过战前的法学高等教育，可以完美承接他在学院的地位，并帮他延续政治理想的……继承人，而已！”

戚枫：“呃……”

“如果当年死在那个大冰柜里的是我，这位学院的领导人现在恐怕就是在考虑如何让一名老兵的军事头脑能不能管理学院了吧？”

戚枫只能哇哦了一声：“一个军事化管理的it？”

说到这，诺拉有点颓然地叹了口气：“你不懂这样的感受……”

面对这种家庭伦理矛盾，戚枫一个外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希里在一旁听着，却很受触动很能共情的样子，走上前去，拉起诺拉的手：“我明白你的，诺拉女士……血缘并不能决定所有的事……”

戚枫想起来，希里好像有提过，她家里的问题，好像也很复杂……她跟自己的养父比较亲近，她一身的剑术也是跟着养父学的。

诺拉被一个年轻女孩安慰，有些不好意思，清了下嗓子，抬起头道：“总之……抛开这些家事，让我们先探究一下这所学院……不会让私人因素来干预我的判断。”

戚枫看得出来，诺拉有意不去考虑她那位刚认下的六十岁的儿子，单纯地将学院视为一套可以帮助地上的世界恢复文明的工具。

“我收集了一些资料，还没有仔细读过……”戚枫指着边上的终端机，有些不好意思：“主要都是些技术文献，至于学院其它方面嘛……”

诺拉摇摇头，抬脚走出了这座仍然在不停生产着合成人的工坊，这里像屠宰场倒放一样的景象，实在让她有些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