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的处境比较难堪。他的骨骼经络都很健康, 肌肉似乎受到了某种伤害, 处于紧张状态, 一直在揪疼。这使得他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连起码的维生机能都不太自然。
想要打开随身空间取药疗伤,也确实能够感觉到随身空间的存在。
然而,真元不能动。
他稍微运动真元,脑子就轰地一声炸开,瞬间失去意识。
折腾两次之后,谢茂再醒来时, 门缝里透出的光亮已经变得昏暗。
大约是外边关闭了主光源,仅留了几盏通道灯。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试图通过感觉此时天星流转的变化来确定大概时间。气在生发,即将茂盛。现在应该是寅时将尽、卯时将兴的时候, 也就是凌晨五点左右。
天亮在即。
谢茂对付着浑身造反的肌肉, 试图勉强坐起来, 努力了许久,终于成功
他的努力也就仅止于此了。坐起来很困难,面对挡在身前的货架更困难。货架的底层堆满了家庭装洗涤剂、消毒剂, 中上层则是各类漂白剂、芳香剂满满当当一架子,起码几百斤重。
哪怕货架底下安装了滑轮, 推动货架依然需要相当的力气,谢茂只能看着干瞪眼。
朕有手有脚, 能走能跑, 有朝一日居然被一排毫无杀伤力的货架堵在小黑屋里出不去, 这经历说出去谁能相信
和货架较劲半晌之后,谢茂积攒了半晚上的力气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他不得不瘫回了垒在货架之后的粮食袋上,无奈地喘气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开始有动静。
和谢茂想象中的不同,门外似乎是个大家庭。他听见好几个人放轻脚步行走的声音,外面的人开始结伴洗漱,准备早餐,似乎还有人在打扫卫生,整理房间。
杂物间里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只有那扇门底下的门缝。
“松哥我去拿松饼粉,”一个男孩的声音越来越近,谢茂听见他拧了拧门锁,“松哥你锁门啦”
谢茂从这稚嫩的少年声气中听出了一丝恶意,他立刻意识到,也许这少年发现了自己。
这是一次故意拆穿的试探。这少年要在清晨所有人都清醒之后,故意把谢茂掀开在阳光底下,让所有人知道,有人把他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藏在杂物间里。
谢茂左顾右看,发现这鬼地方还真不适合藏人。三面都是墙,连扇窗户都没有,一旦把货架挪开,毫无遮挡之处。这哪里是杂物间简直是个保险箱。
没等他找到藏身之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就接了话“我来拿。”
是昨天给谢茂送汤的男子。
谢茂只能尽量把自己藏在货架上垒起的各种洗剂背后,只要不把货架搬开,大概就看不见他。
门锁被打开了。
少年急切地冲了进来,啪地打开了杂物间的顶灯,清冷明亮的灯光霎时间照亮了所有黑暗的角落。
强烈的光线让习惯黑暗的谢茂深觉刺眼,不禁嘀咕,你们家很有钱吗杂物间弄这么大的灯干什么蹲在里面挑土豆里的霉点子
“松饼粉在这里。那边是清洗剂。”年长的男子提醒说。
少年故意走到谢茂藏身的货架边张望,挪动一桶沉重的芳香剂,说“洗衣房没有洗涤剂了。我给阳哥带一桶去。”
“那是芳香剂。洗涤剂在下面一层。”年长的男子声音越来越近,谢茂听见他的脚步声,他缓缓逼近少年,少年似乎有了一时的胆怯,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货架上。
“你这样还未生养的小男孩,夫主从不让你做家务活,分不清楚洗涤剂和芳香剂就算了,了不起报废几件衣服,你说要做松饼”
谢茂听见哐当一声,是少年脑袋狠狠撞在货架上的声音,少年似乎想要呼叫,被人捂住了嘴。
年长男子压低嗓子“放错了食材,毒死了夫主,大家都要陪葬想明白了吗”
那少年终于挣脱开去,怒道“你敢打我,威胁我我要告诉老公”
恰在此时,谢茂感觉到一股很熟悉的道法运转的气息,这是隐身咒的法则。
他抬起头,发现昨晚给自己送汤的男子一只手抵在货架上,手心里一枚隐身符号,一瞬而逝。
这可太奇怪了。大凡华夏修士使用隐身咒,要么捏诀念咒,要么焚纸烧符,这种使用符号做法的流派,在谢茂的印象中独属于海族,但是,海族的符号和华夏道术完全属于两个不同的分支。
这手心印出的隐身符号居然是华夏道术与海族符号的结合体,书写规则完全符合谢茂的思维方式。
外面已经闹了起来。
少年捂着被撞起大包的后脑勺,砰地关上杂物间的大门,顺手把门反锁。
他也算聪明,就算告状也得留住赃物,出门前把谢茂和那年长男子一起锁在了杂物间。
谢茂一声不吭,站在货架前的男子也没有说话,没多久,果然听见那少年在门外恶狠狠地诅咒了一句,说“苏青松,你等着”
待那少年走远之后,苏青松隔着几罐芳香剂,对谢茂做了个“千万噤声”的手势。